第110章
房间里安静下来。
沈映宵犹豫片刻, 脑袋稍微动了动,在石柱上蹭歪了蒙眼布。
前方的庞然大物撞入眼帘,让他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对面墙壁前竖着一尊巨大的石像, 石像的脑袋一直顶到天花板, 下方身体扭曲拼接, 突出了一条十分壮硕的右腿。
饶是睁眼前听剑灵描述过现场,此时沈映宵也看得怔住。过了一息他才察觉到问题——那条突出的右腿, 让他瞬间联想到了前两个秘境里见过的巨手巨足。
不过面前这一条,显然并非巨足真身,只是用石像复刻的雕塑。
“为什么要摆一尊这么丑的石像。”沈映宵难以理解, “莫非是那条腿自己出不来, 所以就像神明降临在塑像上似的, 给自己造出了一条用来接触外界的渠道?”
正跟剑灵嘀咕着,忽然, 石像大腿上裂开一只眼睛,那只眼眼珠一转, 无声望着他。
沈映宵:“……”
……这石像明明有头, 为什么非要把眼睛开在腿上!
他被这座不按套路出牌的石像惊得有些凌乱, 因此在一些本该坚硬的石条, 像触手一样柔软蔓延过来的时候, 沈映宵心里反倒涌起一种经历了太多的平静。
……但再平静,他不想被这些东西碰到。
可惜现在他被绑在石柱上,跑路的幅度仅限于贴着柱子从这边转到那一边。而实际上, 连半圈都没转到,那些石条就已经攀上他的脚腕, 而后迅速往上蔓延。
沈映宵只觉得一条条冰凉的蛇沿着身体爬过, 他蹙眉盯着这些诡异的石条, 忽然发现其中一根,质地格外不同。
在沈映宵警惕的注视下,那根石条拱开他胸前的衣服,像一条探头攻击的蛇,忽然重重咬在他心口。
心口经脉最多,几条主脉都在这里交错。
此时异样的力量强行侵入,又沿着经脉一路逆行往上,沈映宵身体猛地一颤,脑中像被钢筋刮过。他喉间溢出短促的□□,只觉得一道道无形的东西爬在了他神识上,像是要覆盖掉他的意志,将他全盘操控。
剑灵见他难受,连忙凑近去看,片刻后它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粘附在了神识表面,没有扎入,否则它就要发现你的神识与旁人不同了。”
如今沈映宵连分身带魂,都是轮回司的。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神识触角,无法真正刺入他的神识。
沈映宵也的确没有太痛,只觉得像是一条条虫子在脑中蠕动攀爬。他仰头抵着身后的石柱,浑身控制不住地打着颤,许久才渐渐适应了这种可怕的触感。
他低下头,冷汗沿着眼睫滑落:“蚀心印……原来如此。”
此方世界没有专门锤炼神识的功法,许多修士甚至根本不知道“神识”这种东西。但不知道不代表用不上,就像不认识空气的人也能自如呼吸,他们的修行仍旧同神识息息相关。
如今看来,极乐楼里的蚀心印,就是一种通过干扰神识、来操控修士的东西。修士的神识有强有弱,时间长了自然有人能够挣脱,因此才需要不时补刻。
而魔尊所说的“永久控制”,大概便是让这些无形触手扎入神识内部。而这样一来势必会让被操控者修为大跌,甚至当场死亡……也难怪极乐楼等闲不会采用这种法子。
弄明白了让倒霉师弟失去神智的是什么东西,沈映宵顿时安心了一些。
他想了想,暂时放弃抵抗,任凭那些无形的触手笼罩住他的神识。
——别的不说,有一件事倒是能确定。像这样被暂时“控制”之后,那个混账牛头应该就不会继续卡着点给他灌药了。
不过好像还有一件事。
沈映宵想起某位前车之鉴,全身发麻:“种完蚀心印,是不是要被拉去扎钉子了?”
戚怀风锁骨上那两枚银钉让他印象深刻,因为看着就很疼。
而据魔尊所说,这种锁灵钉不可能只打一两枚,要钉就是全套,锁住全身灵骨。
那么多钉子沿着骨头钉进去……
沈映宵沉默片刻,冷静地对剑灵道:“去找找我的止痛药,上次应该还剩了不少。”
魔尊被他严阵以待的样子逗乐了:“你师弟什么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锁灵钉可不是凡品,用在你身上,极乐楼怕是都要觉得心疼。”
沈映宵:“?”
“多谢你给我提供的好消息。”沈映宵分得很开,谢完之后,下一句话是对剑灵说的,言简意赅,“揍他。”
魔尊:“……”
他绕着石柱飘了一圈,躲开一击,默默改口:“我说的心疼,是指像你这样珍贵的仙灵之体,极乐楼不舍得留下伤痕,所以他们不会对你用上那些东西。”
沈映宵:“呵。”
魔尊虽然熬得住酷刑,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嗜痛的变态。见沈映宵不为所动,他一边被剑灵锤一边又道:“你抓了凌尘却什么都不做,不就是担心动手动脚会挨他揍?不如这样,我教你如何用锁灵钉,你回去把你师尊……”
沈映宵眼底一沉:“用点力,打人都不会?”
剑灵挽了挽袖子,乖巧地加大力度。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过后,再无杂音。
沈映宵呼出一口气:耳边终于清静了。
……
祠堂门外。
马面耳朵贴在门上,想捕捉到里面的痛哼。可惜这一次的美人不是那种爱叫的,除了刚被烙上时出过一声,后面便静悄悄地没了动静。
马面馋得不行,恨不得亲自进门补上几鞭,最好能把那个清清冷冷的冰美人抽得鲜血流离、倒在他脚下哭泣求饶……可惜在城主代身的眼皮子底下,他实在不敢推门而入,更没法加入其中。
他只好焦躁地转了两圈,把气撒旁边的同僚:“楼主说定期管教,你就真的一管一管给他喂毒液?知道我和上一任牛头是如何‘管教’的么?打上蚀心印之前,本就是留给你我的玩乐时间——而且听说里面这个仙灵之体是名门大派养出的弟子,玩弄起来必定别有一番滋味,随便摆弄一下就能看到他羞愤欲死的模样……”
他正垂涎地畅想着,冷不丁背后发毛,脖子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马面一怔,看了一眼旁边寡言少语的老实人同僚,没太多想,又看向面前的祠堂。
片刻后,他脸色一白:难道城主此刻亲身来了,听到了他刚才不敬的话?
这个念头闪过,马面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他只是这两天能看不能吃,人都憋麻了,方才才有些口不择言。若是放在平时,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挑衅城主的威严。
他干笑着把话带了过去,没再提这一茬。同时心里暗暗发苦:莫非城主真的很看重这个仙灵之体?
那以后他还如何拿人寻乐子?
蔫蔫地等了一阵,屋里诡异的灵力波动停下了。
两个管事没少带人来这里种蚀心印,知道这便算是结束。
两人推门而入,眼前是缠着一圈圈绳索的石柱。
绕到前面,就看到沈映宵已经靠着石柱昏睡过去。他一头乌发蹭的有些凌乱,蒙眼布也掉了,身前衣服敞着,心口有一道滴着血的鲜红烙印。
马面眼都看直了,伸手想碰,牛头却已经敬业地伸出手,合拢衣服解开绳子,将人收拾好扛了起来。
马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石像,显然也被丑到了,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只好敬畏地垂下头,带着打好印记的炉鼎离开。
……
沈映宵恢复意识时,已经回到了房间。
他睁开眼,眸光涣散地看着房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不太受控。脑中明显多了什么,让他想驯服地听从别人下达的一切命令。
……好在也只是想一想,一切都还控制得住。对他来说,这种控制如同一场浅眠,只要挣扎便能清醒过来。
沈映宵盯着床顶看了一会儿,逐渐驱散了脑中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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