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管事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修为高深的客人,也看出银面人随身带着仙灵之体,却至今没有下嘴。
这么多年过去,他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知道有些人就是怜香惜玉,喜欢拿炉鼎当人看,玩一些救风尘的小游戏。
他面上道着歉,心里却嗤笑一声,目光悄悄落在沈映宵旁边的本体上面,面具下的舌尖垂涎地舔过唇角。
人造炉鼎哪里比得上天然。若这个仙灵之体能进他们楼里……
这时另一边又有人失控,马面管事只得收住思绪,赶去处理。
……
沈映宵终于得以独处,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趁还有一点时间,取出了投票用的令牌。
沈映宵拉过本体,装模作样地将令牌塞给自己一枚:“你一个人怕是不够我用,再给你找个伙伴,如何?”
说着,他按着本体的肩膀将人压跪在戚怀风面前,又抓着他的手,将那枚令牌投进了金笼里面,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逼人作恶、强让师兄买师弟的邪修。
本体被他强硬按下去的一瞬间,熟悉的寒意又出现了。
沈映宵不动声色地去看戚怀风,忽然发现这师弟眼睫好像颤了颤,指尖也动了一下,像是想做什么,却又被浑身的桎梏压制下去。
沈映宵心里缓缓腾起一丝喜意:还会生气?会生气好啊,这说明那要命的印记没深入,他还有救。
心里有了底,沈映宵拉起本体,没再继续试探。他只是迫切地想找出一点倒霉师弟尚还有救的证据,以提醒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如今试探有了成效,他见好就收,带着本体离开。
……
手中还剩两张票,沈映宵随意给旁人投了,借这个机会打量周围。
忽然,一抹银光从余光中闪过。沈映宵抬起头,发现侧门那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和马面管事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修。
那人倚在门边,手中提着一条一模一样的铁刺,应该也是这里的管事。唯一和马面不同的便是,他戴着的是个牛头面具。
沈映宵:“……”牛头马面,真会搭配。
那这里的楼主又会戴什么样的面具?莫非是个阎王头?
他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那牛头管事却很快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了其他客人身上,阴沉沉地监管着全场。
第107章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便到了。
沈映宵回到刚才的位置, 把玩着茶杯,等待所谓的“赏花会”开始。
很快记票就有了结果,戚怀风不幸成了那八个非卖品之一:虽说这只炉鼎一看就很难抢到, 但总有人抱着捡漏的心思——一只元婴期接近分神的炉鼎, 买下就能逆天改命, 没有一个卡在瓶颈的人能够抗拒。
马面管事笑眯眯上台,面具冷硬的材质和雕刻的微笑凑成诡异反差:“拍品已经定下, 接下来便是拍卖资格——”
话音未落,四周轰然升起一片屏障,把他和花伶所在的地方, 同客人们隔开。
马面管事尖细的声音隔着屏障传来:“老规矩, 半数可留。”
沈映宵捏着茶杯的手一顿:“?”什么东西?
厅里的其他人有些很懵, 有些则很熟练。
在马面管事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有至少半数的人忽然暴起, 攻向身边的人。
沈映宵抬眼便看到一片毒针雨点般射来,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放出的无差别攻击。
眼看着那些针就要扎到本体,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股力道, 让毒针微妙地转变了朝向。它们速度更快一截, 带着凛然杀意刺向了本体旁边的银面人。
沈映宵没看到这微小的变化, 他把本体往怀里一拉, 手中符阵绽开。两人身边竖起一道冰墙,毒针和攻击叮当敲在上面,又悉数被融化的水卷着落在地上。
挡过那一波突如其来的毒针, 沈映宵飘身一退,两柄利刃笃的贯穿他刚才的座位。
……攻击怎么都往他这跑。
沈映宵默了默, 散开周身威压, 合体期的灵力怒涛般扫过, 如同侵入水面的海潮。其他客人们动作一僵,头脑清醒了些,再动手时,便默契地避开了他这一边。
直到这时,魔尊才悠悠开口:“极乐楼里的规矩,先前那枚血色小令只是入楼凭证,若想拿到拍卖资格,还需要付上一条人命——等死掉的客人过半了,便是赏花会正式开始的时候。”
剑灵被这破规矩震惊:“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魔尊笑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没人引荐的,通常一个照面就死了,听说极乐楼靠这样弄死过不少想来侦查的探子。”
说着他看向沈映宵,又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本体:“所以老手进来时,便会带足人手,要么用来保护自己,要么杀掉换取竞标资格——若是想把你那贵重的师弟买到手,手上不沾血可是办不到的。”
沈映宵抬头扫了一眼,从其他人的举动中,发现规则的确是这样。
他叹了一口气,望向附近一个修士:“对不住了,你我今日有缘。”
那人衣袖沾血,刚刚砍掉了自家两个随从的脑袋。本以为再杀一个死士便能结束这场筛选,没想到一眨眼自己竟被人盯上。
猝然同沈映宵对上视线,想起这个银面人的修为,修士毛骨悚然,飞身便退。
然而没等他飞出多远,沈映宵手指在椅背上随意一敲。那修士身后的地板突然翻起,重重平拍在他背上,伴随着一声惨叫,将人打飞回来。
修士飞在半空,眼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银面人,他手指颤栗,被濒临死亡的危机感笼罩。
下一瞬,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引动机关,想朝沈映宵射出暗藏的蛰针,拼死一搏。
然而毒针尚未出口,便先被灵力一压,长针反向嵌入喉咙,毒素眨眼蔓延开。他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皮肤发青,瞬间失去了气息。
尸身噗通落地,摔在沈映宵脚下,溢出的血蔓延向他鞋底。
客人们扭头望着这一幕,大厅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沈映宵对一众注视视若无物。他手指虚虚一划,随意在地板上隔开一道无形屏障,拦住了即将染脏自己长靴的血。
然后他才抬起头,隔着屏障问台上的马面管事:“若还有什么别的规矩,劳驾提前说与我听听。”
马面管事忙道:“结束了,这便可以了。”
沈映宵看着他陪笑的模样,不由有些新鲜。
分身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的最多的除了本体,便是凌尘和戚怀风。这两人没有一个被他的威严所摄,反倒一个用灵力把他推来按去,另一个见面就要提剑砍他。
……如今同别人接触,感受着周围畏惧的眼神,沈映宵才清晰地意识到合体期对大多数修士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们大概只是面上客气,心里还不一定怎么想的。”沈映宵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大意,“比如刚才的乱战,居然有人主动出手袭击我,还不止一个。也不知究竟是谁如此没有眼力。”
剑灵也很新奇:“难得见你不挨打。原来以前不是你太弱,是你周围的人比较强。”
沈映宵:“?”你以前就是这么想我的?
这时,马面管事忽然拍了拍手。
沈映宵耳尖一动,循声低下头,看到自己面前的地砖嘎啦翻转。倒在那里的尸体落进地下,不知被送去了哪。
与此同时,一枚样式别致的令牌在翻转中浮出,落入沈映宵手中。
其他尸体那里也都是同样的景象。
没拿到令牌的几人脸色难看,被马面管事请了出去。
“折腾完这一通,又被极乐楼吞了一半修士。虽说来这里找炉鼎的人,大多修为平平,但极乐楼的效率却比先前的上古宗门更高。”沈映宵忽然想到什么,问两个魂体,“这里莫非也有那种巨手巨足和灵池?”
剑灵有些期待:“那就得混进后院看看了。”
魔尊看了一眼本体:“这里的两个管事,方才都在盯着你的本体,可见这栋楼对仙灵之体很感兴趣——你找个办法把本体送进去,分身自然也能混进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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