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凌尘忧心, 更担心师尊因此不能安心待在本命洞府、跑出去撞到那幕后黑手手里。
沈映宵思虑飞转,咬了咬牙, 忽然说:“的确有人逼问我,但是找我问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丹修。”
……区区黑锅,分身背上早就被摞满了, 不差这一口。
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么一说, 倒悄悄把银面人拨向了他和师尊的阵营——不求师尊对分身有什么好感,只求以后分身若是和敌人同时出现, 师尊能先往敌人那边砍。
凌尘并未言语,不知信了没有。
沈映宵垂下眼睛, 悄悄拢衣领:“师尊, 我冷。”
“……”
凌尘放下挑开他衣领的手, 目光扫过那些伤痕, 给他重新系好衣服。
沈映宵前世不爱说谎, 凌尘其实没太怀疑他的说辞。他整理好徒弟的衣衫,低声说:“我不该让银面人转达我的消息,或许就是那次接触, 导致你被人盯上。”
沈映宵:“不是……”怎么你还跟分身抢锅,这有什么好抢的。
正想继续把锅抢回来, 但开口前, 凌尘忽然抬起头, 打量着这一方安静的石室。
看了片刻,他有感而发:“你师弟关你,倒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沈映宵:“??!”
他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凌尘又原样把他锁回去,连忙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师尊!”别被那个孽徒师弟污染了!
凌尘觉出他的慌乱,改口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沈映宵狐疑:“……”真的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
凌尘倒的确没想过要把沈映宵重新锁回这一方石台上。好不容易将人救出来,再关回去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
他垂下视线,目光扫过沈映宵那尚未完全平复的眼尾:才没关几日就委屈成这样,若真关得久了,还不得一个人闷在这里气出病来。
他是知道这个徒弟有多难养的。
总之这次先将人带出这里,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凌尘开始回忆自己寻到的一些隐秘之处,其中有一些,环境要比这方石室好上许多。或许出去以后,他能先将徒弟安置在那边——如今映宵既然已经确认他没事,应该就能安心待着不乱跑了。
心里有了成算,凌尘又想起了那个下落未知的小徒弟,决定尽快找过去看看。
他看向沈映宵:“能走吗。”
沈映宵点了点头。他毕竟是个元婴期修士,虽然最近总在一群合体期分神期中间打转,显得废柴了一点,但底子还是有的。
如今这么躺了一会儿,连惊带吓,体内的酸麻早已渐渐褪去。沈映宵坐起身,下了石台,本想展现一下自己的良好状态,谁知刚走没两步就踉跄了一下。
凌尘看了他一眼,默默俯身抱起他。
沈映宵:“……”
他本能环住凌尘的脖子,两颊因为社死而微微泛红。他小声解释道:“我只是许多天没能走动,忽然下地不太适应……要不师尊放我下来吧,其实我自己能走。”
凌尘听他这么说,便想将他放到地上。但稍一躬身,却发现沈映宵仍旧抱着他的脖子,没有多少松手的意思。
凌尘动作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徒弟可能只是在逞强。
于是他又不动声色地重新直起身:“先这样吧,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沈映宵没发现他的停顿,只觉得师尊身上清凌凌的十分舒服,被抱着也不用自己走,他客气了一下便没再推辞:“那便麻烦师尊了。”
凌尘:“……”果然是在逞强。
看到了刚才凌尘小动作的剑灵:“……”怎么他说什么你都敢信。
……
凌尘很快带人出了石室。
沈映宵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墙壁两侧的法阵,心里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
剑灵瞥过来:“又怎么了,我看你在师尊怀里待得挺开心的。”
沈映宵有些唏嘘:“前世我多正直的一个人,现在嘴里却没有一句真话。若师尊知道我变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会不会气愤失望。”
剑灵懂了,主人的良心间歇性疼痛又犯了。
这种时候推荐物理治疗:“你若想说也可以全说出去,泄密引来的天雷应该会很刺激——到时候记得提前把我放远些,这样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有人可以继承你的遗产。”
沈映宵纠正:“你也是我的遗产。”
剑灵想了想,严谨改口:“我将带领你别的遗物,一起共创新生活。”
沈映宵:“……”
跟剑灵聊天不利于血压健康,沈映宵果断决定还是找师尊说话。
他想起之前在石室里的时候,凌尘好像说过,用来关他的那一间石室,是关押妖兽的地方。
“妖兽。”沈映宵念叨着这个词,“莫非是古籍上记载的那种兽类?”
凌尘点了一下头,却没直接说妖兽的事,而是扫了一眼周围:“这条长廊,以及里面的石室,很像是上古宗门里的建筑。”
顿了顿,他问沈映宵:“这里是蜃景内部?”
沈映宵有些惊讶,他没说,师尊居然自己猜到了。
他没直接承认,只低声道:“我也不清楚,师弟打晕我之后才把我带走的。先前我还在宗中,醒后一睁眼便已经被锁在那方石室里了。”
时时刻刻不忘上眼药。全方位对师尊展示小师弟的危险性,务求让师尊警惕那个孽徒。
沈映宵这么一提,凌尘想起戚怀风下秘境的频率,更确定了:“应该是了。上古宗门的遗迹大多已经磨灭,这方石室却颇为完整,墙壁上的阵法也隐隐同外界相连。或许是从前的大能将这里封存进了蜃景当中。”
居然能想到用这种地方藏人,他这个小弟子还真是……
颇有创意。
自己要不要也找一方秘境把徒弟藏进去,免得再被那些人盯上逼问?
想到沈映宵身上的伤疤,凌尘目光沉了沉,周身气息微冷。
沈映宵立刻背后一寒,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抬头悄悄去看凌尘。
凌尘面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上古宗门常常豢养妖兽,有些妖兽力量强大,却异常凶残,这里应该就是用来关押妖兽的地方。”
妖兽其实就是靠浊气修行的灵兽。若是用人类来类比,它类似于浊气入体的魔修。
沈映宵也看过一些古籍,知道曾经有一些御兽宗,宗中弟子会和妖兽签订契约,弟子靠清气修行,妖兽则吸收浊气,不时反哺饲主,事半功倍。
只是浊气这种东西容易勾出心魔,不仅对人有威胁,同样也能让兽类失控。听说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来越多的御兽者被反噬,再加上妖兽勾结形成兽潮,后来这门功法就成了禁术,逐渐失传,妖兽也被悉数剿灭。
凌尘刚才被银面人扔在这,看到长廊上的阵法,又隔着石门听到里面的锁链声,还以为那个丹修是找到了一只早已绝迹的妖兽送给他做“奖励”。
可没想到一开门,里面却是……
想到这,凌尘低下头看了看怀里。
徒弟有所察觉,立刻看了过来:“师尊,怎么了?”
凌尘平静地移开视线:“没什么。”
沈映宵:“……?”
……
石廊不长,两人很快就到了尽头,但这里的出口却被一块巨石牢牢封死。石块上刻着极其复杂的阵法,一看便十分麻烦。
凌尘放下沈映宵:“到我身后去。”
沈映宵应了一声,也没逞强,往后退了一步,围观师尊研究这个让他头大的阵法。
凌尘很快便看出了情况:石块上绘制了许多空间阵纹,随着阵法变化,打开后恐怕会连接不同的地点。
如此精妙,的确像是蜃景之中会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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