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咽了一口唾沫:“奥尔,你没事吧?”
“……”奥尔刚刚修补好了其中一口水晶棺材上缺损的魔法阵,“我没事儿。放心吧。”
“先、先生!”亚伦踉踉跄跄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奥尔也对他一笑:“去王宫,通知我父亲一声,让他把棺材拉走。”
“您要去……”
“大教堂。”
声音还在耳边,奥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房间内。
奥尔飞到大教堂前边,盘旋了两圈,才落在了地面上。然而,实际上他的本体还飞在一朵云的后边,落下来的只是分身。他走到大教堂的门口时,厚重的大门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朝上升了起来,一位有几分面熟的主教站在那儿。
——是比斯特摩尔的那位主教。
“真高兴再次见到您,卡罗法兰先生,冕下在等您,请跟我来。”
奥尔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在他跨越大门的瞬间,身影模糊了一瞬,在天空中的奥尔不得不快速下落了一百多米,才重新与分身获得了联系。
在门口站岗的圣堂骑士,与几位教士都看见了“奥尔”身影模糊的瞬间,但没人多嘴。也有人朝天空中看去,但只看了一眼那个重新钻进云层的小点,就低下了头。
奥尔跟着这位主教坐上了轻便马车,过了五分钟,马车才在一座小楼前停下,在这里进行守卫的圣堂骑士,与等待召唤的教士和大教堂里其他人不同,他们的衣裳上,多了一条红色的镶边,有些人的胸前还多了一条红色的绶带。
“我只能送您到这儿,冕下就在这里等您,请吧,殿下。”下车的主教对奥尔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这里另外有一位教士等着。
“十分感谢。”道了一声谢,奥尔跟着教士走进了小楼。
这里的布置以银蓝色为主,看上去就像是一户中产家庭的客厅,舒适,却和富丽堂皇沾不上边。客厅壁炉边坐着,正用火钳戳着木柴的老人,正是光明教的枢机主教法鲁曼,那位之前和奥尔的谈话非常不愉快的老人。
“您比我想象的要来得快,殿下。”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法鲁曼冕下。贵方要与我贪婪血裔签订契约吗?”奥尔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是的,可以这么说,殿下。”
即使不结盟,但诺塔裴伊的意思,也是双方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合作。但这种两个大势力之间,关系到重要时刻站位,与信任与否的重要决策,诺塔裴伊可是没有决策权的,他只是一个使者,他的行为就是代表光明教向奥尔递交了一个意向,三具棺木是他们诚意的表示。
奥尔接受这个意向了,于是他来了。
“现在的麻烦在于,我们之间最后的信任也彻底崩裂了。”他按照约定去了七女神之城,出来就一头扎进了远古的包围圈,差点凉了,显然教会当时还是有办法绕过古老契约。
“任何形式的契约,都比不上真实的利益。”法鲁曼笑了笑,“我来给你讲一讲西大陆目前的局势吧。当然,我不说今天或明天,国王陛下也会请您前往王宫,为您详细讲解的。所以,您不需要今天就作出决定,在国王陛下的婚礼之前,我随时在这儿恭候您的到来。”
“……好,感谢您的教学。”
“我们……先从普士顿说起吧。”
普士顿虽然已经拥有了几片殖民地,但他的本土,依然还是个没有港口城市的内陆国。
南大陆的发现也是最近几百年的事情,但西大陆诸国对于出海一直有着反复刻在血脉里的渴望。一开始他们也不是为了寻找新大陆,而是为了捕鱼。
因为吃鱼的并且可以从海水中获得盐分的平民,比其他地方的平民,更强壮。
奥尔可以理解,当年还是分封制的时候,森林禁止狩猎,河流禁止捕鱼,一切都是贵族的财产。平民极难获得肉食,一辈子只能吃芜菁和野菜,这可不是蓝星现代的健康饮食,他们缺少主食,缺少油和盐,更是严重缺少蛋白质的摄入,平民从幼年开始就面临着严重的营养不良,每个人都长得干枯瘦小,很容易受伤生病。
大海于是就成为很多平民获得蛋白质和盐分的唯一稳定途径。所以,明明贵族是北方人比南方更高大,但平民的话,拥有沿海区域的国家,民兵更健壮,也更勇猛。
即使上层懒得管下层的事情,平民自己的求生本能也会驱使着他们向海边前进,获得资源。这导致外来人和本地人必然发生冲突,当下层的积怨变得深厚了,战争也必然随之到来。
而在西大陆的历史上,普士顿一直就是个十分好战的国家,他们的祖先是山地民族出身,当他们还处于较野蛮的时代,一切都是公产时,全族都高大健壮,十分勇猛。靠着这种种族特性,他们在西大陆建立起国家,站稳了脚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被外部的制度影响,部落制度彻底崩溃。
虽然国王和贵族的出现,教堂大行其道,从风俗上,他们渐渐被同化了。
同化的结果可并不好,作为西大陆历史最为短暂的国家,普士顿北侧是号称“不可翻越之世界边缘”的约赛尔图里克山脉,其余三面都被其他国家包围,长时间被困于内陆,使得普士顿的国力越发衰弱,当他终于发现了海洋的秘密,却已经无力外侵了。
普士顿甚至曾经一度在世界上消失过,复国后,普士顿历年进口的重要物资中,排在第一的,就是海鱼。在一个世纪前,普士顿还被戏称为“被咸鱼掐着脖子的国家”。
“然后……安罗娜女王出现了……”法鲁曼的眼神很复杂,惆怅、怀念、畏惧和愧疚,他是故意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情,看来他也曾经是经历过当年历史的一员,甚至,还是近距离经历的,“重新向您做一下自我介绍,法鲁曼·豪斯特安迪尔特,我曾经是陛下的堂弟。
那位陛下,先是改变了整个普士顿,然后,改变了整个世界。她热情、聪慧,意志坚定,当然,还十分美丽。比起教会的杀戮机器,她更符合‘天使’这个称呼。
但是,改变得太大了……”
他看着奥尔:“她和您在某些地方很类似,但不同的是,她是一个纯粹的人类,缺乏力量。而您是一个血族王子,能够自保。”
奥尔面无表情,刚穿过来的时候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他会吓得立刻给自己“狡辩”,但现在他很淡定了。
这些经历过安罗娜女王时代的老怪物们,即使奥尔和那位穿越同行来自不同文化氛围的国度,但是现代人先天上有很多的共同点。老怪物们在面对安罗娜女王的时候,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但看见奥尔,发现“又来一个”,联想到什么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尤其……这里天降过天使。这东西被归类为神迹,就足以证明,他们头顶上真的有别的东西。
那对方除了天使之外,再扔点儿别的下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法鲁曼这番话最可怕的地方其实在于,当年的人已经意识到安罗娜女王是“天使”了,可他们还是对她做了什么。因为当权者们在当时已经看出来了,继续让安罗娜女王推动世界的发展,将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
那些当年残害了安罗娜女王的人,并没有遭受多大的伤害。唯一看起来像是神罚的东西,不过是光明教分裂,但分裂之后,反而让更多的人拥有了更多的权力与地位。
“我觉得,您是不是偏题了?”
“不,这可不是偏题。我们没有在当时杀害她,‘只是’把她软禁了起来,毕竟她脑海里的那些奇妙的知识,假如被我们掌握在手中,就能在恰当的时候拿出来使用。更重要的是……谁也不想承担杀害她的罪。即使在她长久不再说话之后,他们还用了各种方法,尽量延长她的寿命。
她死于1047年7月17日。”
奥尔:“!”
刚才奥尔还只是觉得法鲁曼说的话可怖,现在他的后背已经寒毛直竖了。假如没记错的话,他穿过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1047年的七月中旬——他刚过来时是因为脑袋被开瓢躺在医院里的,躺了十五六天后,出院时,是八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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