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储,父亲正在将越来越多的实权转交给他,我们已经不再是亲王的儿子,而是未来新王的弟弟,还是不受宠爱的弟弟!”他们被带着刚走进警局,亚当就拽住了唐托斯的肩膀,把他拽向大门的一边,“我们没有任何资格傲慢!”
唐托斯脸色通红,他的眼睛看着亚当,还看着周围,大门口来来往往就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更别提那些原本就在大厅里工作的警官了。他们看起来都在干自己的事,没人给他们额外的眼神,但唐托斯依然觉得糟糕透了。
“我说的全都是真实的,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明白了吗?”奥尔懒得跟他们多说话,那当然只能借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一下忠诚。而且唐托斯这糟糕的态度,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认错,最好传到奥尔的耳朵里,才能更多地挽回一些他们兄弟的印象。
“……”唐托斯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终于还是低了头,“我明白了。”
奥尔和达利安回到了办公室,刚刚在外头还一脸冷静淡定的奥尔,扑进了达利安的怀里。汗水从奥尔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向外涌,他双手拽着达利安的衣服,额头抵在达利安的胸口处,紧闭眼睛对抗着呕吐的感觉。
达利安轻轻地将手盖在奥尔的背上,拥抱着他如拥抱着雪做的雕塑,怕他融了,更怕他碎了。
奥尔在心里咆哮着“我想回家!”
他不是从天堂来到了地狱,他是从天堂跳进了地狱的粪坑。
假如有一个回去的机会摆在奥尔的面前,此刻的他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即使回去之后会整日被思念与愧疚所折磨,但……
过了将近十分钟,严重的作呕感才从奥尔身上离开,但他还是很不舒服,不想动,也不能动。明明这一天没做出超过体力的事情,却像累垮了一样。
达利安把奥尔抱起来,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自己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用手盖着奥尔的额头。
“我明白平民为什么那么相信神灵的存在了,我也想信神了,我甚至已经开始理解远古了,呵呵,从我的角度看来的那种理解。”奥尔依然闭着眼睛苦笑着,他说话有气无力,“加西亚……”
奥尔将双臂伸向天空,达利安侧过身来,让奥尔勾住他的脖子。
“我在这……”
奥尔抱住达利安,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与这个世界妥协,因他从亲王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的鱼尾区,四年时间无数的人努力建设起来的家园,她能存在着,却不只是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是因为某些人的“允许”。
一旦这些人不再允许,他们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鱼尾区就会如海边的沙堡那样,随着波浪崩溃成沙。
奥尔过去也清楚这一点,他总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认为自己能做一条有能力的狗。
可昨天晚上的事实,赤裸裸地告诉了他,一条狗能不能活下去,不是看它有没有用,而是要看它落在了谁的手里,以及它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狗是没有自主权的。
“不能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如果屋外全都是全副武装的敌人,而你的手脚上套着锁链,脖颈上挂着套索,胸口上还压着难以计数的负重呢?
奥尔昨天是做出了与亲王不同的选择,可也只是昨天而已。有一天他会妥协吗?然后……万劫不复。
那些穿越前辈到底是怎么在他们崭新的世界中适应良好,并且建立起一方势力的?
现代……好吧,他从网络上所见的,蓝星上,在国门之外的地方,也有可怕的景象,可怕的“丧尸”一条街,还有以吸胶水来逃避现实的孩子。他在家乡的美好,只是因为有人把这一切隔绝在外了,人性的恶,永远都是可怕的。
这个世界本该履行保护义务的人,却就是那些恶毒者本身,上层的人们有多快活,下层的人们就有多痛苦。异族看起来不缺钱,但作为一个甚至不敢明明白白说出自己所属族群的种族,本质上依然是下层人。
是他矫情了吗?其他世界,古代的、异世的,甚至科幻世界,不是也有J院,也有人口买卖,也有一个种族对另外一个种族的压迫吗?他在一些后宫小黄文里看到主角去拍卖会上买人,当时也没有不适感。
这纯粹是别人和他的区别,虚幻和现实的区别?或者……仅仅是坚强与懦弱,栋梁与废物的区别?
彼得·潘从奥尔的耳后飞了出来,他一脸忧郁,对奥尔的情况束手无策,假如小精灵的精神是奥尔这样的状况,那已经心碎而死了。
奥尔的精神岛屿,火鸟的岩浆池变成了一池坚冰,红龙的图书馆塔楼被冻成了一根超大的奶油冰棍。曾经郁郁葱葱的岛屿,现在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只有极其遥远的地方,还残存着一棵碗口粗的白杨。
火鸟和红龙即使冻得瑟瑟发抖,依然是既没有靠近那棵树,也没有出声劝慰奥尔。
他们住在奥尔的精神岛屿上,与奥尔的真实内心却没有太过亲密,以目前的情况,他们的劝慰,很可能在奥尔听来只是吵闹的噪音。
现在能寄希望的,就是那棵树了。他是达利安在奥尔内心的具象化,看似其貌不扬,但在一片冰封的现在,那是仅有的唯一。
“我带你走,好吗?”
“回……家吗?”奥尔的呼吸艰难,然而他本已不需要靠着频繁的呼吸维持生命。
“不回家,我们随便找一个地方,只有你和我,随便到哪儿的野外,海上,或者南大陆的密林里,我们都能活得很好。我们也可以去做一对大盗,一对连环杀人犯,去偷去抢去杀一切你看不顺眼的人,不去管别人,不去管血族或狼人,无所谓这些事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我们可以在热闹的惨叫中接吻,在惨白的尸块中嬉戏,在赤红的鲜血里相爱……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奥尔的精神岛屿中,杨树的树叶抖动着,仿佛被风吹动,一道阳光从近乎封闭的精神岛屿上空,笔直照射在了杨树的树冠上,杨树开始生长,枝干变得粗壮,叶子变得宽大,树叶抖动的沙沙声也变得越来越吵闹。
阳光被树叶折射向了四面八方,透过树叶照在地面上的光是明亮又温柔的绿色。
被杨树树冠所覆盖的区域重新充满了翠绿的生命力,但是……
火鸟的岩浆池只剩下了中间一块岩浆,外围的大片区域依然被冰雪所覆盖。红龙的图书馆高塔也是红白相间。
奥尔的精神世界里,发生了巨大的,不可逆的改变。
奥尔蹿了起来,吻住了达利安!达利安被他的突然袭击撞得从沙发把手上翻了下去,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在地板地上翻滚。
但只是几分钟后,奥尔就坐了起来。
达利安躺在那,用膝盖轻轻蹭了蹭奥尔,这是邀请,奥尔也已经准备好了。
“听说男人在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那方面的需求反而会提升,看来是真的。”这么说着的同时,奥尔笑着把达利安的膝盖推开,他站起来,弯腰把达利安也拉了起来,“我爱你,我和你的结合也应该是因为爱,不该是基于情绪变动的发泄。”
曾经在吃了遗赠后,奥尔无法自控时发生的事情,一直让奥尔很后悔,他不能允许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在他的身上。
“加西亚,我有个问题,皇室的超凡力量呢?”奥尔突然问,话题跳跃得太快了,让达利安都怔了一下,“教会有圣堂骑士,各国王室依靠的是谁?”
能够在与教廷的争斗中获得优势,绝对不可能是单纯靠与血族结盟的原因。按照其他人所讲述的历史,在和血族结盟前,王权与神权的争斗已经处于相持阶段了,血族只是最后放上去的砝码——放在天平上时当然举足轻重,但当一切已成定局,被拿下来后,又微不足道。
可奥尔所见的王室的武装力量就是手持武器的军队,拱卫王权的禁卫军竟然由大批的异族组成。血族已经凄惨到这种地步,奥尔才意识到这严重不正常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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