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韩国人的话,就是……”温童顿了顿,生涩地说出一句泰语。
“是的。”田竹月继续点头,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要学这种,作为华国人,日常对话用不着这个。
紧接着,她又听见温童问:“日本呢?”
田竹月:“yibun。”
温童又用泰语说了几遍。
田竹月应了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觉得温少爷应该只是单纯的好学。
温童把亚洲各国的名字记了个遍,指间转着笔,默默记住各国以及它们的首都名称。
下午学到一半的时候,陆匪走进书房。
不是来打扰他们,而是从墙上的保险柜里拿了两样东西。
温童瞥了眼,外面的是护照,深红表皮印着中文。
他没有多想,继续学泰语。
陆匪走出书房,关上门,把护照和身份证交给蛇一。
“这是乖宝的,先送到警署让他们准备。”
蛇一接过,平静地问道:“需要我也留在曼谷么?”
也……
陆匪脚步顿住,掀了掀眼皮,深深地看着他。
蛇一看着他,神情淡漠。
半晌,陆匪意味深长地说:“蛇一,你向来比强吉理智。”
蛇一扯了下唇角,死板的扑克脸多了些许表情:“您才是。”
“您一直都是我们之中最理智的一个。”
“即使是在准备对付谢由的时候,您也是异乎寻常的理智。”
陆匪摩挲指尖,习惯性地掏出了烟,点燃。
蛇一继续说:“署长说最快行动,也要三天后。”
“您这几天该好好想想,等陈金的事情解决后,该怎么办。”
他没有点名该对谁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但听者心里一清二楚。
陆匪知道,等陈金的案件一结束,他就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再把温童留在身边。
他吸了口烟,叼着烟:“乖宝会留下。”
蛇一:“他不会选择留下。”
陆匪眸色转深,眼底尽是漆黑的偏执:“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护照在我这里,他离不开泰国。”
“把船停了,他更是离不开橡岛一步。”
蛇一抿了抿唇,低声道:“您当然可以那样做。”
“但您早就心软了。”
以陆匪的性格,应该会采取更粗暴不近人情的手段对待温童。
但他没有。
蛇一从陆匪的烟盒里拿根烟,点燃后,深深地抽了一口,又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转身离开:“我会留在曼谷,直到事情解决。”
陆匪斜斜地倚着墙,低垂着眸子,在书房门口抽了一根又一根,满地烟灰。
…………
晚上,曼谷来的专业制表匠到了,是个华国人,很久以前定居到了泰国。
温童搬了张小板凳,近距离地看着他拆手表。
他眼睁睁地看着制表匠拆开表盘,从手表内部拆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装置。
制表匠推了推眼镜,端详片刻,对他们说:“这个定位是亚洲专属的。”
温童茫然:“什么叫亚洲专属?”
制表匠:“VIP客户可以定制手表,能选择添加配件。”
温童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追问道:“只有客户本人能选吗?会是其他人做的吗?”
“当然不能,添加配件需要一系列严苛的程序,”制表匠和蔼地笑了笑,解释道,“如果随便暴露客户隐私,品牌早就倒了。”
温童屈起手指,眼里有些茫然。
这下是真的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谢由装的定位。
而且在送手表的那天,谢由还特地说:【习惯了以后就更不用摘了。】
谢由的确是想让自己一直带着这只手表。
是监视吗?
谢由真的对自己有变态的掌控欲吗?
温童回忆这些年谢由对待自己的方式,陷入了恍神。
如果谢由这个主角攻出了岔子,那么这些年主角攻受的关系毫无进展一事就很合理了。
陆匪不是剧情线开崩的起点。
陆匪只不过是……他亲眼目睹的第一个崩点。
2、
温童有点头疼,他对剧情的了解几乎没有。
对谢由倒是挺了解的……现在看来,也只是自以为是的了解。
他根本想不通谢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的。
明明从初三到大三这段期间,谢由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需要销毁这个定位装置吗?”制表匠问。
温童回过神,下意识地点头:“麻烦你了。”
话音落地,身后的陆匪开口:“不用。”
温童愣了愣,偏头看过去。
陆匪摘下腕间的手表,递给制表匠:“把定位装进这只表。”
说完,他看了眼桌上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表,又说:“先把那只装好。”
“好。”制表匠应了声,开始重新组装。
陆匪懒懒散散地往后一靠,倚着沙发靠背,左手漫不经心地轻敲扶手:“乖宝现在看见证据,该相信谢老二是个变态了吧。”
温童抿了抿唇,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昨天其实已经猜到是谢由做的了,今天这一出拆手表就是打消他心底所有的疑虑,让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变成确凿无误的百分之两百。
他掀了掀眼皮,盯着陆匪黑漆漆的眸子,迟疑地问:“那你说,像你们这种变态,为什么会给人装定位?”
“明明发个消息,打通电话就能知道位置。”
对上少年澄澈清亮的眼眸,陆匪怔住了。
当然是因为那变态的掌控欲。
因为想要时时刻刻知道你的位置。
因为想要知道你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与信不信任无关。
他们就是放任自己沉溺在那阴暗偏执的情绪里,想要独占美好干净的少年。
陆匪看着温童眼里真真切切的困惑,把话咽了回去。
乖宝不知道谢由对他的感情。
很好。
他不会帮死敌兼情敌的谢由,让温童明白真相。
陆匪半阖着眸子,唇角微微扯起,恶意地说:“因为谢老二不信任你。”
“你以为你们之间是多年友情,对谢老二只把你把当成私人物品,私人玩具。”
“只准你做他允许的事,去他同意的地方,吃他许可的东西。”
“他啊,是疯狗。”
温童屈起手指,当然没有相信陆匪的话。
他只相信一点点。
谢由对他的友谊不像表面展现的那么温和,其实是病态的。
单亲家庭长大,又是私生子,从小到大都会被人讥讽,谢由心理会出现问题也挺正常的。
温童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要是能够联系上谢由,得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陆匪看着他低垂着的眸子,问道:“乖宝不生气吗?”
温童知道他想让自己生气,让自己和谢由决裂,敷衍地点了点头:“气啊,怎么不气呢。”
陆匪:“你看起来很平静,没有生气的样子。”
温童抬眼看他,问道:“我生气是什么样子?”
陆匪想了想:“你生气的时候会骂人。”
温童皮笑肉不笑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欠骂。”
陆匪:“……”
“谢老二不欠骂吗?”
温童:“他欠揍。”
陆匪立马被哄好了,全然不记得自己也挨过温童的打,满脑子都是他挨骂,谢由挨打。
也就是说,乖宝心疼他。
乖宝好爱他。
“陆先生,手表好了。”
制表匠开口,拉回陆匪纷飞的思绪。
陆匪接过手表,低头检查片刻,抹去表盘边缘模糊的指纹,才抓起温童的手,轻柔地替他带上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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