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童担心白越还没走远,对他说:“再等等。”
孟信瑞疑惑:“等啥?”
温童想了想:“等个黄道吉时。”
孟信瑞:“……”
他再次看向温童。
少年的面颊不似在寝室时的红润, 有些苍白,在灯光下白的近乎透明,衬得原本就殷红的嘴唇愈发的红。
看起来不太正常。
以孟信瑞的脑子, 只把这副模样和刚才喝了冷饮联系起来。
“冻着了吧。”
他拿过温童手里的冰可乐,随手揣进自己羽绒衣的大衣兜里:“冷就别喝了。”
“三块钱你孟哥还是舍得浪费的。”
知道他误会了,温童扯了下唇角,顺势说:“那孟哥再请我喝瓶水。”
“好嘞。”孟信瑞往便利店里走。
拿水的同时顺便挑了两包薯片,挑选加付款,折腾下来又过了两三分钟。
温童站在墙后,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宿舍区门口已经看不见白越和Amora的身影了。
他呼出一口气,接过孟信瑞的水:“走吧。”
走出便利店,路边的豪车格外瞩目。
孟信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脚步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这车应该是白越的。”
“我刚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了。”
温童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孟信瑞笑呵呵地继续说:“听说他也是去了美国,刚刚一看,比之前瘦了好多啊。”
“看来美利坚真是个不咋地的地方,你瘦了那么多,白越也是……不过想想也是,有什么地方能比咱们国家好,好吃的那么多,还安全……”
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念叨,温童心底的因白越产生的负面情绪退去了大部分。
他看向孟信瑞,认真地说:“孟哥,幸好国内还有你。”
能让他喘口气。
孟信瑞瞥了他一眼:“我不搞基啊。”
温童:“……放心,我对你是纯粹的父爱。”
孟信瑞:“……”
…………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打破了校园的寂静。
Amora立马接起电话,听电话那端简明扼要地说完,才收起手机,走到长椅旁白越,低声道:“白总,您父亲让我们现在去公司。”
白越没有任何回应。
Amora以为他陷入在回忆中,没有听见,正欲再次开口,只见男人琥珀色的眸子缓慢地转了转,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不带半分情绪。
Amora心领神会地闭嘴,往后退了一步。
白越收回视线,再次看见前方的宿舍楼。
他不住宿舍,但有时中午会回寝室休息,路过11号宿舍楼的时候,遇见过几次少年。
他不会主动打招呼,但少年看到他了,会眉眼弯弯地喊一声他的名字。
“白越。”
即使正在和舍友聊天,即便身旁站着谢由,那双点漆似的眸子都会看向他,映出他的身影。
像是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明明次数不多,回忆起来竟历历在目,在脑海里反复循环。
白越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与反应,大概是觉得烦,大概没有理会过少年。
现在回想起来,心底滋生的情绪不是可惜,不是后悔。
而是,那样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童童还活着。
白越在长椅上坐了两个小时,直到有留校的同学认出他,不长眼的凑上来打招呼,才缓缓站起来。
“去公司。”
白越这次被喊回国,是因为白氏的重要客户结婚了,作为继承人,他有义务出席。
对父亲来说,还可以借此机会商议公事。
抵达公司后,白越径直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路过会议室时,不经意地一瞥,他脚步顿住。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迎面走来两个男人。
白越森冷的目光直直落在父亲身旁的男人。
谢由西装革履,微微偏头,正在和父亲说些什么。
察觉到不善的视线后,他撩起眼皮,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谢由微微一笑:“白越。”
白越看着他扬起的唇角,面无表情,瞳底彻骨的森寒染上几分杀意。
“你笑什么?”
闻言,谢由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是见你回国了,一是因为和白叔叔的合作。”
“双喜临门,自然要笑。”
喜、笑……这两个字令白越心底的怒气更甚,谢由怎么还笑得出来?
怎么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些话?
白越脸上惯常没有表情,一旦出现情绪翻涌便很明显。
白父皱了皱眉,沉声道:“白越。”
谢由稍稍收敛唇边的笑,转而说:“白越,美国的事我不会原谅你。”
“但公归公,私归私。”
“原谅?”白越扯了下唇角,怒火与杀意从眼瞳蔓延至整张脸,雌雄莫辨的脸庞稍稍扭曲,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原谅?”
“如果没有你的绑架事件,童童不可能去泰国,更不可能去美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谢由脸色微沉:“白越,你的私心,才是害死童童的真正杀器。”
两人在会议室门口,当着其他员工们的面争吵起来,白父脸色变了变,再次呵斥道:“白越!”
白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个箭步冲到谢由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左手握拳,对准他的脸狠狠地砸了下去。
谢由第一时间偏头躲开,但白越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下颌还是被拳头擦过,泛起一阵顿痛。
没有碍于公司和身份忍让,反手挡住白越的拳头,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吵架的时候没有人敢吱声,现在打起来,众人更不敢动了,连白父都怔住了。
凌西视野开阔的角落,看着谢由挨了白越两拳,才连忙走上去帮忙。
他一动,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把白越和谢由拉开。
白越右手还未痊愈,虽是他先出的手,可只占了下风,手背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与淤青。
他被白父拉进了办公室。
门重重地关上,发出巨响,紧接着中年男人的咆哮声回荡在办公室内:“白越!你在发什么疯?!”
白越面无表情地问:“谢由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父厉声道:“在谈和谢氏的合作,国内的市场暂时不用你负责。”
“我知道你在美国的事,我也不在乎你和谢由之间的私仇。”
“但这里是公司,不是让你胡来的地方!”
和谢氏的合同已经签订完了,方才的事情不会造成实质的影响,白父冷着脸吐出最后四个字:“下不为例。”
白越低垂着头,盯着手背上的血痕,怒气逐渐被压下,化为晦暗黑沉的情绪,沉淀在眼瞳深处。
复杂黑暗的情绪在脑海里翻涌,他闭上眼睛,随着这些念头生长滋生,他也逐渐冷静下来。
格外冷静,冷静到察觉出谢由的异常。
谢由在故意激他。
激怒他能得到什么?
很快,Amora带着医药箱过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涂药。
“谢由……这段时间在做什么?”白越问道。
Amora立马说:“回国后一直在处理谢家的事。”
“目前谢氏兄妹都即将被判刑,谢老先生也住院了,谢氏濒临破产,谢由今天来公司,谈的就是和谢氏的合作……”
白越靠着椅背,回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出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的情景都在回想数遍。
良久,找到了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
“陈银,是什么时候到的美国?”
Amora愣了下,思索片刻:“是非法手段入境,不能确定具体时间。”
“但纽约出现他们踪迹的时间,是在那天的上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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