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校尉笑道:“是,我朋友。”
蒋婶子又笑眯眯地招呼季羽安四:“快进来,快上里头坐……”
“小六也来了?”
蒋婶子十分地热情,又是张罗着泡茶,又是张罗着做饭。
季羽不好意思等着人侍候,进了灶房帮蒋婶子做饭。
小六也没闲着,帮着烧火。
灶房里灯光昏暗,可蒋婶子的眼睛比那油灯还要亮,盯着季羽打量着。
这小哥儿长得可真俊……
可等小六告诉她,季羽和堂屋里那位高大汉子是夫夫,蒋婶子眼中的光亮顿时暗了下去,轻叹一口气。
可惜了。
季羽没注意到这些,只专心剁着菜板上的风干兔。等剁完了,才状似无意地问道:“婶子,怎不见蒋校尉的娘子?”
蒋婶子唉声叹气道:“他哪有娘子啊?”
季羽心头一喜:“蒋校尉未成婚?”
蒋婶子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
季羽诧异地道:“婶子,蒋校尉这般出挑,为何还未成婚?”
第七十八章 失败的媒婆
蒋婶子叹了口气:“先前有订婚,只是那姑娘……没了,勇儿从此对婚姻大事再也不上心了,就这样单着,单成了老光棍。”
叹了会气,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羽:“勇儿很少带人回家,你家夫君必定与勇儿关系不一般,你们能不能劝劝他,早日娶门亲成个家?”
季羽一拍胸口:“婶子,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
蒋校尉既然未成婚,那和庄姑娘岂不是天生的一对?
两人皆是侠义仁心……
蒋家情况并不怎么好,虽然有栋砖屋,可家里几乎没几件像样的家具。
饭桌上除了一只炖风干兔,也没什么荤菜,但季羽吃得津津有味,笑得人比桃花美。
难怪有人爱做媒,一想着能将蒋校尉和庄姑娘凑成一对,他心里比吃了龙肝凤髓还开心。
这两人都是他的恩人啊!要是在一起了,他定要包个大大的红包。
吃过饭,小六带着车夫回自己家住去了,季羽和蒋婶子睡一屋,安四和蒋校尉睡一屋。
东屋里,蒋婶子将家里的事说了个底朝天。
西屋里,两个汉子说了半宿的边疆大事。
季羽这才知道,蒋校尉的未婚妻是怎么没的。
原来是外出时遇上了歹人,被欺负了,羞愤欲绝上吊死了。蒋校尉那时不过十四五岁,一怒之下,便将那歹人杀了。
本来要坐牢的,可那歹人本就是一方恶霸,蒋校尉将人杀了,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又遇上了淮山军爱才的将军,这才平安无事,还入了军营,一步步熬成了校尉。
季羽听得唏嘘不已。为了未婚妻敢手刃歹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仍不提成婚。蒋校尉这样的才是真汉子,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东屋这边,季羽感慨不已。
西屋那边安四也是心情彭拜。
他本来就关心边疆战事,他之所以突然改了主意考科举,也是为了更好地报效国家。
一聊之下竟发现,他和蒋校尉竟如此投机,皆有颗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之心。
只觉相见恨晚,恨不得说上三日三夜。
翌日一大早,季羽他们又得走了。
蒋婶子拉着季羽的手絮叨个不停:“羽哥儿,你可一定要记着答应婶子的事啊!也不要多出色的姑娘,老实就行……”
蒋校尉无奈地看着他母亲。
又请人做媒?
去军营的路上,季羽挨着安四,小小声地道:“四哥,你问问蒋校尉,问他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安四一脸的无奈:“你真要做媒?”
蒋校尉就在前头,季羽不敢说庄姑娘的事,只道:“答应了蒋婶子……”
“好吧!”安四自然是唯夫郎是从,羽哥儿让他去问,他便去问。
几步走上前,与蒋校尉并肩走着,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蒋校尉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蒋校尉正纳闷他要说甚呢?结果说的竟然是这个。
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子砚,你这般英雄人物,竟也学那些无聊的妇人?”
但他也知道,这必定是季羽逼着来的,又笑道:“子砚,我暂时没这心思。不是敷衍你,实在是万一打仗,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是战死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安四不再问了,慢下脚步和羽哥儿并肩走着。
脸上看着平静,可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蒋校尉的话也说到他心坎上了。若是战事起,他必定也是要去边疆的,可羽哥儿怎么办啊?
蒋校尉的话季羽已经听到了,他倒没想四哥会去边疆打仗,就是心里头有些失望。
庄姑娘这是没希望了?
再次经过山神庙时,安四又看了一眼,心情变得越发沉重。
若是他去了战场,以羽哥儿的性子,只怕也会跟着去……
待到了军营,蒋校尉进去找军副指挥使魏大人拿了供词,又道:“子砚,若是需要我们兄弟出堂作证,派人来送信即可。”
“多谢!”夫夫俩拜别蒋校尉,坐车回城。
安四将证词仔细地看了几遍,轻叹一口气:“可惜了,这证词只能指证大房,并未提及辛知县。”
季羽安慰他道:“不急,他们如今狗急跳墙,总会露出马脚被我们抓住把柄的。”
过了会,他又担心地道:“四哥,你说,辛知县派出来的衙役未回去,他必定知道栽了,那会不会真的狗急跳墙,对付小五和我阿母啊?”
安四收好证词,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放心,我不是嘱咐小五将阿母接去家里了吗?景元兄那边也从镖局请了人。何况,一般的歹人奈何不了小五。”
季羽没吭声。话虽这么说,可万一辛知县也请了高人呢?
可又一想,小五的身手虽比不了四哥,但也比衙役强了不知多少倍,应该不怕的……
日头升起时,马车到达县城外。此时城门刚开不久,百姓正排队进城。
不像青城,淮山城门外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流民,衣衫褴褛地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季羽看向安四,心中嘀咕。
流民为何独独爱青城?怎么都跑那边去了?
是因为淮山有军营?被轰走了?还是因为青城搭窝棚施粥的缘故?
待回了庄姑娘的外祖家,只见魏主薄站在在角门内,像是在专门等他们。
摸着胡子笑道:“子砚,可有看到城外的流民?”
夫夫俩对视一眼,安四点头道:“看到了。”
魏主薄又问道:“你青城可有?”
“有。”
“有何感想?”
安四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魏主薄希望我有何感想?说流民可怜?说辛知县爱民如子?南方的水早退了,朝廷也发了银子送他们回家。他们不回,就想留在我定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定州富庶,他们想留在这里也无可厚非。辛知县爱民如子,筹集粮食为他们施粥,为他们搭建窝棚,让他们能活下去,这自然是好事。可青城明明还有那未耕的荒地荒山,为何不将流民迁移去那里开荒?若是如此,流民也能顺理成章地留在青城,为青城的财政税收做贡献,也不会聚集在城外,拦截行人抢钱抢食物,将郊外弄得乌烟瘴气。流民是好了,可青城的百姓呢?说什么爱民如子,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
魏主薄被他堵得一时接不上话,红着脸瞪着他,好一会儿才甩着袖子道:“就他这样愿意博个好名声的父母官,我定州也没几个,多的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奸佞之徒。”
季羽目送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转头看向安四,竖着大拇指笑眯眯地道:“四哥,你说得太好了。”
虽然他对魏主薄印象很好,可谁也比不上四哥在他心中的分量。何况,四哥确实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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