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心腹有些结巴地道:“呃,世子他、他……”
见对方这表情,李衡心里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又是江家那个小姑娘?”
心腹表情尴尬地点头:“嗯……”
李衡摇摇头,语气中有些失望:“他可真是……”
心腹劝道:“王爷,世子也还年轻……”
“年轻也不是拿来胡闹的,”李衡道,“他这样沉不住气,以后又怎样成就大事?”
那心腹还想再劝说两句,李衡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他摆摆手,又将话题回到正事上。
第二日早晨他准时出门上早朝,然而群臣汇集于太宁殿时,却发现最高处的帝王宝座上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太监站在旁边,满脸尴尬地解释:“陛下说今日早朝他就不来了……”
群臣:“??”
李衡皱眉道:“陛下都不来,这算什么早朝,传出去又成何体统?”
太监表情更加尴尬:“陛下说,反正有王爷您在,他相信您会把政务都处理得很好的,所以……所以他就不用来了。”
哗。
这句话一出,大殿上几乎炸开了锅。
李衡的脸色也是分外难看——昨日才想着这小皇帝是学聪明了,没想到今日就给他准备了这般的大礼!
当朝帝皇不上早朝,甚而直言有摄政王就够了,这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李衡篡权夺位吗?!
李衡脸上表情已是山雨欲来:“本王要求见陛下!”
太监战战兢兢道:“王爷,这恐怕不行……”
“如何不行?”李衡沉沉一笑,“陛下如此怀疑本王对皇室、对大宁的忠心,难道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本王了吗?”
太监满脸为难:“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
李衡上前一步,半是威胁地道:“难道不是陛下不见,而是有什么别的势力想要在我们君臣之间作梗?”
到底是干了多年摄政王的人,他浑身的气场威压一开,那太监当场就有些绷不住了,他哭丧着脸道:“真不是奴才刻意阻拦啊王爷!是陛下现下还在睡觉!!”
——原本喧闹的大殿突然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朝臣们正在彼此窃窃私语,议论着这是否是陛下鱼死网破的一招,听见这句话后个个表情都变成了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而李衡也像是被人骤然往脸上捶了一拳:“……睡、睡觉?”
太监痛哭流涕地点头:“陛下说谁再拖他起床他就把谁吊起来挠三天痒痒……咱家实在是不敢触陛下的霉头啊……”
李衡:“……挠三天痒痒…………”
……这个刑罚,确实是非常有特色。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李于之是多么的让自己省心。
太监哭诉完之后又期期艾艾地询问:“王、王爷,您还要求见陛下吗?”
李衡:“……不了。”
虽然应该也没人敢把他吊起来,但万一呢?
他转身看向大殿上乌压压的朝臣:“陛下年幼,平日里操劳政务更是繁忙,偶尔贪睡一会儿也是情有可原的,既是如此,咱们也不便多加叨扰,今日早朝,本王便替陛下主持,待稍晚时再将事务一并汇报给陛下。”
乱哄哄且各有心思的大臣们:“是!”
这汇报当然是没有汇报的,李衡在散朝后象征性在寝殿外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人自己也就走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代理”就是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说长不长,但民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已经传起“摄政王看不惯小皇帝坐在高位上,终于自己动手把人软禁了”的流言了。
天知道真的是李暨他不起床啊!!
小皇帝连续半个月没怎么在宫廷中露过面,李衡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俗话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这小崽子静悄悄了半个月,李衡可不信他一点事情都没有搞。
于是在某个下午,确定小皇帝就算赖床也不可能赖到这个点还没起来的时间,李衡阴着脸来到皇宫:“本王要求见陛下!”
而守门的侍卫则是诧异回报:“陛下早就出宫了啊,王爷不知道吗?”
……
此时京城中一间茶楼内,纪城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惬意品茶。
楼下不远处一手工匠人正在吆喝贩卖自己制作的飞鸢,几个孩子扯着自家大人好奇地过去,却在得知价格以后又被毫不留情地扯远。
机关飞鸢能够腾空的高度不低,有一只用来演示的正正好掠过茶楼窗边。
纪城一伸手截下那飞鸢,拿在手里好奇地摆弄几下。
然后那组装精巧的机关发出咔嚓响声,坏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太子殿下唯一缺点是手残这件事》
(我发誓明天一定写到三千)
(没写到我就删掉这两句话)
◉ 39、提线傀儡小皇帝(5)
纪城:“……”
他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那机关飞鸢放在桌旁, 又拿起茶杯抿了两口,仿佛刚刚那个弄坏东西的不是他自己。
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暴力拆毁的匠人:“??!”
他当即拎着自己那一袋子的飞鸢往茶楼下面冲:“这位公子,您何故要弄坏我的飞鸢?!”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纪城已经稳定下来心境,他朝匠人歉意一笑, 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啊大哥, 您这木鸢做得实在精巧,和真的鸟儿也不逞多让, 我也是一时间好奇……不知需要多少钱, 我好赔付予您。”
他话说得有礼, 匠人的面色缓和不少:“一些奇技淫巧罢了, 当不得公子的称赞,这飞鸢五十文钱一只,您预备如何付?”
五十文,即使是在大宁京城也算得上一个比较富足的三口之家一两天的开销了,难怪之前那些大人拉着自家孩子就走。
纪城含笑道:“恰巧在下身上带了些碎钱,烦请您上楼来, 我当面赔偿就是。”
匠人听了也并没有寻常平民面对贵族的拘谨,他拎起袋子又吭哧吭哧走进茶楼, 而后径直上到二楼来。
此时纪城已经在自己对面斟好一杯茶:“先生请坐吧。”
匠人摆摆手:“算了, 我们这些大老粗喝不来这么精贵的东西,也耽搁公子的时间,公子把钱付了, 我即刻就下去, 也好做生意。”
纪城将那损坏的飞鸢推至桌子中间:“在下刚刚看了看,这木鸢的机关制得着实精巧, 也难怪会卖这么个价钱, 先生平日里就是卖这个为生的吗?”
那匠人答道:“还有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不过生意都不怎么样,所以偶尔还会帮邻里街坊修些家用改改水井什么的……公子还是快些给钱吧。”
纪城从钱袋中取出一小枚碎银。
匠人一怔,却没急着收下:“公子这又给的多了些?”
纪城不急不慢道:“在下还有些疑惑,这多出的银子是想请先生为我解惑:先生手艺这般精湛,去大家族做个供奉,为他们的小姐夫人研制些讨巧的玩意儿不是更容易吗?何须在这街上叫卖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的飞鸢?”
匠人听他这样说,却是冷下脸来:“看公子衣着,想来是出身不凡,如今大宁这世道您还不清楚吗?天子势弱,摄政王当道,那些官员家族个个忙着争权夺利,从百姓手中搜刮民脂民膏,却根本不管那北夏国。”
“北夏人凶蛮,不把我们大宁人的命当命,在边境的日日提心吊胆仗打过来,在京城的呢,也担心被那些官员欺压。”
他冷笑道:“我虽只是个市井小民,但去做他们的供奉,专给他们研究玩乐之物,也还是不屑的!”
匠人说完便转身离去:“公子的茶不错,银两给的也足,不过并非鄙人能够消受得起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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