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越表情茫然,显然不懂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穆嵩却是挪开眼道:“虽然当时上采访是收了喻菁他们的好处,不过里面有些话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那一起采访里,主持人曾问过穆嵩,如何看待“得抑郁症的都是好人”这之类的说法。
而穆嵩的回答也给当时那股讨伐心理疾病的风添了一大股劲儿:“无稽之言而已。”
现在他突然提这个,显然是有点和纪城划清界限的意思。
纪城却弯眼笑了笑:“巧了。”
他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说:
补完了!
对不起这几天实在太忙了QAQ,下一更应该在11号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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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精神病院扛把子(23)
一直以来纪城所做的事情都是很明显站在病人那一方的, 现在他说出这么一席话来,未免有些言不符实的意思。
不过穆嵩也不至于把这些在明面上点出来质疑,值机的时间马上要过了,他便没有再多说, 带着穆越一起进了安检通道。
至于纪城的这些话, 穆嵩只当成是这个年轻人随口说的客套东西而已。
听听就行,至于当真或者要揣测点什么的话, 那确实也没有必要。
然而很快穆嵩就知道纪城是什么意思了。
在先前那场反驳“精神疾病的患者是社会loser”的言论反扑中, 从头到尾都没有站出来公开发表什么的纪城, 在时隔将近半年以后, 终于又有了他的身影。
不过这次并不是他写了什么痛斥的文章或是接受了谁谁的采访节目,恰恰相反,是他在然英系的媒体上发表了一系列的人物纪实类的文章——以确诊有心理或者精神类疾病的患者为主角。
如果单看文章里记录的内容的话,这些主角们似乎就是一个个普通人:有在公司上班的白领,有努力读书的学生,或者也有自己开了个小餐馆, 每天熏燎在烟火气中小日子自给自足的。
当然其中也有过的稍微不那么如意的,譬如学历和技能不够, 找不到好的工作, 只能去干一些一般人不愿意去做的辛苦活来赚钱;又或者有在普世观念中也能称得上成功的:生活如意,收入丰厚,未来可期, 不管做什么在周围人眼里几乎都算是“榜样”的存在。
只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在医院确诊过精神或者心理类的疾病, 甚至这其中的还有相当一部分一直到采访时都需要长期服药。
“——周围人其实都不怎么相信我有抑郁症,我说了也不信, 毕竟我生活什么的还是挺顺的嘛, 也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困难, 我自己也蛮奇怪……不过有的时候半夜一个人在家里,还真的挺难熬的。”
“——不敢告诉别人我确诊过,吃药都是趁公司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躲起来吃的,其实不说这个病还好,我还是我,一旦说了之后,我的所有定义就只剩下一个病了。”
“——苦啊,不想干了,不想活了,但还能怎么办?家里必须要有人挣钱才行,还有我买药,都是一笔笔支出嘞!”
以上,林林总总,诸如此类,都是这些人面对采访时所吐露而出的心声。
【没有那么多的鲜花和掌声,也没有那么多的苦难与泪水,比起电视剧和媒体宣传的那些歇斯底里生活如同巨型戏剧的形象而言,这才是更多数被确诊有精神或者心理疾病的人们的日常。】
【柴米油盐,为生活奔波努力,偶尔也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和别人吵架,除了有的时候要和疾病对抗以外,他们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才是纪城面对这段时间以来的舆论纷争所交出来的答卷。
实际上这些稿子早该在近半个月前就整理好一一发出,只是因为穆越那个家伙被扫地出门临时加了一波戏,所以才稍微耽搁了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却也有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的意思。
谢一鸣在奥赛中能拿下头奖,这种事纪城也没办法提前算到,不过多亏了这个,倒是让纪城这一系列报道发出来时又多吸引了一些关注。
先前那些争吵的舆论中多是站在“是loser活该倒霉还是天生善人横遭不幸”这两方进行辩论的,可能是吵得太久,以至于大家在看见纪城的这些报道的时候才愣住:等等,原来还有个中间地带啊!
而以这些普通人的视角切入,比起一般新闻常见的名人事迹或者狗血八点档来说倒是更多一分新奇,加上太子殿下的文笔也是饱受过某星际知名狗血小说家乔纳熏陶的,现在下起笔来,即使没什么波折都能硬给写出个山路十八弯来,更不说只是简单修饰一下以便吸引读者简单引发一下情感共鸣了。
总而言之,这一波系列新闻一出,这场持续快半年之久的争论几乎立即就画上了句号。
正方当然是同意纪城观点的,毕竟他们就是想给精神病正名,而且抵制精神疾病的污名化和刻板印象,认为他们“天生善良”,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污名化吗?
而反方这段时间和正方吵得也有些怂了,而且之前学界大佬都站出来给正方站台了,再不找一个台阶下多少有点下不来台,现在这个新观点出来,“是普通人”也比“是好人”更贴近他们的原来论点啊!
于是正方反方都找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理由,愉快地握手言和。
还在暗戳戳观望想要找个机会再搞纪城一波的梅有德:“……”
现代网友能不能有点骨气!!
之前那一波学术大拿公开为纪城站台的时候,本来还在苟且偷生勉强混日子的仁安疗养院就已经有点装不下去死的意思了——毕竟实事求是地讲,仁安疗养院的经营是真的极其不规范。
先前将大众的目光转移到“精神病”这个宏大的话题的时候,仁安疗养院还可以躲在大浪下面混混日子,但现在大家的目光再回到仁安疗养院本身上来,那可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应该存在。
于是那份被梅有德找关系压下去的专家报告再次被挖了出来,仁安疗养院的大门也正式被贴上了封条——这一波死是装不下去了,只能真死。
所幸有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真正要转移出去的秘密已经成功转移。梅有德虽然心有不甘,对纪城也是恨到骨子里,但还是万幸没有出大事,只准备先暂做撤离,搭上去往上市的飞机。
毕竟凡事来日方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天,他要弄死这个小兔崽子,以此来悼念他黑心院长的名号!!
虽然梅有德不知道的是,纪城早就在他之前到达上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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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作为喻氏集团的前高管之一,在上市的歇脚处不少,一间间都是高档公寓——虽然其中大部分已经被纪城给处理掉了,不过剩在手头的也有不少。
只是这次来上市,他并没有去往这些房子的任何一处。
此时上市郊区,一间外表破烂程度比然霁基金会基地还烂的工厂前。
纪城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框架眼镜,头顶假发套,脸上还用化妆品特意处理了一下以使皮肤看起来偏向蜡黄。
他穿着一身有点脏旧的毛衣,外面一件灰扑扑的外套,一身打扮丢在人群里再配个不锈钢碗,去天桥上蹲着简直毫不违和。
胡章跟在纪城身后,全身上下的打扮和纪城比也是差不离——除了他那一身畏畏缩缩的气质是真的。
他捂着外套,冬日的寒气吹得他浑身直打哆嗦:“喻、喻霁……”
“我们真的要这么干啊?”
“不然呢?”纪城头也不回道。
他上前敲了敲那紧闭的工厂大门,片刻后有一个叼着烟斗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把门拉开条缝。
那男人取下烟斗,打量了下纪城和他身后的胡章,毫不客气吐出一口烟圈来:“干什么的?”
胡章站得还有些远,但也几乎立刻就被那呛人的烟气弄得咳嗽好几声。
他是那种不经世故的人,小时候读书,大了还没进社会工作就先进了仁安疗养院,前不久刚刚才完成脱敏治疗,对轮子的恐惧已经无限降低——但整个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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