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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正值小学放学的时间。曾斌站在某小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望着混在一众来接孩子放学的大爷大妈群里、俨然已经和众家长打成一片的纪城,不禁陷入了深思。
“小伙子你来替你妹妹打听学校?哎呦可真是好哥哥啊!”
“对了你结婚没有?还是单身吗?我侄女在上市工作也是单身!有没有意向接触一下看看?年轻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哎你问学校建筑上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哎呦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你不知道吧?这学校五年前摔死过一个学生的!那一家人可真是……啧啧。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孩儿死的时候有什么冤,最近这五年来啊,那栋教学楼经常有安全事故,有次我孙女上课,天花板直接掉了一块儿,差点没伤着人!”
“就是,这事我也知道,要不是我孙子现在已经六年级了,我一定让他爸妈给他转学!”
这里是个小县城,消息传播相对大城市滞后许多,想压个新闻并不困难,毕竟那些记者们也没事不会往这里跑——但在这里土生土长还顺带退休养老的大爷大妈们就不一样了,有什么消息必定在他们中间传得飞快,更不说纪城还精准瞄定的这个小学的学生家长作为目标群体。
从他们嘴里掏出来的话,即使在经过了一定的夸张渲染后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达到六七十的可信度还是没问题的。
片刻后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校门口中走出来,纪城也顺势脱离家长群,手机里已经记满素材和相关人物的联系方式。
他过了马路,找到曾斌:“妥了。”
作者有话说:
◉ 142、精神病院扛把子(14)
解决曾斌的事情并不算太困难。
事实上这么大一所学校, 按照这五年来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的节奏,根本不可能压到无人知晓——不说别的,这些家长所知的信息杂七杂八凑起来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了。
纪城当天在这个县城住了一晚,将白天搜集到的信息进行了整理, 直接拉出了一个事件表格。
要是这些家长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这所小学简直是建在迷你地震火山带上的——三天两头就出问题。
一会儿墙砖松动,一会儿玻璃裂纹, 一会儿天花板直接掉一块下来, 要不是曾霖的事情出现以后学校对学生在护栏边的活动都看得很严, 指不定失足坠亡都不是个例了。
甚至还有更巧的:就在纪城和曾斌第二天准备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时, 有个学生从教学楼的二楼摔下,一条腿骨折。
而这个学生受伤的原因,正是楼边的护栏松动。
要不说什么叫瞌睡来了送枕头呢。
学校的家长们原本对这些八卦也就是听说两句,事实上在昨天纪城询问之前他们虽然对这个学校的建筑设施好像有问题有那么一些认知,但平时也不会再往深处了去想。但昨天纪城那么一提,各路消息一汇总, 这些家长们也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更不说当天下午又传出来个护栏松动导致学生骨折的事情。
这下子纪城他们想要获取素材就要容易多了,尤其是当纪城亮明自己的“记者”身份后。做家长的哪里有不担心自家孩子安全的?原先听见那么一两起事情只当是意外, 现在把这些一串联起来,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在脑子里自行编纂了一出恐怖故事,发现纪城是来“走访”的记者,能不激动?能不把自己满脑子的猜测都吐出来?
纪城在这个小县城待了五天左右的时间, 随后他便带着新出炉的素材回到了海市。
而这个时候那些闻讯二来围堵然英报社的喻菁和记者们早就各回各家了。
又过了几天时间, 凭那一篇揭秘仁安疗养院文章头次吸引了大众目光的然英报社再次抛出新的专题——某县城小学教学楼吃人之谜。
这篇文章中纪城并没有直接指出该小学有可能存在财务上的问题,而是直接从表面入手, 将这所小学五年来出过的大小事故一一列举,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五年前曾霖失足坠亡和前几天那个学生摔断腿的事情。
所列举的每一条每一项都有相关的证据或者证人证词——譬如家长群中的消息记录、受伤学生的诊疗记录, 亦或是作为曾经受害学生家长曾斌的发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纪城溜进学校里面所拍摄的照片——这个学校的保安一看就没什么丰富的反记者经验,纪城只是和某一个家长达成共识,称自己是帮对方接孩子出学校办急事的,就轻而易举地混了进去。
虽然拿不到学校在财务上存在漏洞的直接证据,但这豆腐渣工程级别的教学楼质量一摆出来,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几分。
同样是社会痛点之一,加上纪城在前几个世界指导人写小说的犀利文笔,最后配合然英报社最近这段时间的热度,几乎不出意料的,这篇新闻同样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人们震惊愤怒且惋惜,震惊是没想到作为培养祖国未来花朵的地方还会有这样的离谱事情,愤怒是学校的领导层竟可以瞒天过海如此之久,而惋惜,则是可怜曾霖,白白地这样丢了自己的生命。
而事情到这里也并没有完全完结,从之后曾斌告诉纪城的信息来看,新闻发出不久后就有调查组前往他们县城,对这所小学发起了相关的调查。
相信拔萝卜带出泥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调查组的事情就不归纪城或者新闻界管了,事实上对新闻界来说,曾霖所在这所小学的事件虽然令人震惊,但在各类媒体报纸每日所报道的新闻中并不算得开先河的案例,真正让他们震惊关注的还是纪城这个人——
如果说此人出道的那一篇揭秘仁安疗养院的文章能红遍大江南北,有一部分原因是心理类话题算是一个热度逐渐攀升但又甚少有人挖掘探索的蓝海领域,天然自带优势,那么之后这篇揭露学校教学楼水分的新闻却实实在在地说明了他的功力。
毕竟报道学校事故的新闻天天都有,为什么喻霁的这一篇会热度这么高?
而除此之外然英最近的发展也极为不错。报社先前在业界查无此社的颓势在纪城先后两篇报道之后已经彻底止住,而且然英本身虽然在思想上偏传统老旧,却也有着老实肯干的精神,有了新的资金注入后,整个报社上下的风气也是焕然一新——最近在纪城的指导和他先后两篇新闻打开市场的情况下,然英也开始了真正的、从传统报社纸媒转向网络综合型媒体的路程。
可以说纪城再来到然英办公地点的时候,钟严就差没有对他跪地迎接了:“您来啦!”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面对纪城的支票,心里还多少觉得眼前这家伙是纯粹的人傻钱多无聊玩票,但到了现在,面对纪城短短一两个月来在业内做出的实绩,还有然英社现在焕然一新的局面,钟严是实实在在地打心眼里佩服。
说纪城是他的神都行。
他一路护持着纪城进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态度殷勤活像个古装电视剧里的小太监,送纪城在老板椅上坐下时又捏肩又捶背的:“您看我这个力道怎么样?舒服吗?要不要给您倒杯水?”
换成一般人的话这会儿就该手足无措了,然而纪城那是什么人?
他十分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顺便不忘对钟严进行指示:“哎这两天在上市觉睡得不太好,你给我捏捏脑袋。”
钟严也应和得相当自然:“好嘞!”
按摩了半晌之后,纪城终于老神在在问道:“仁安疗养院那边怎么样了?”
钟严立刻回答:“我们然英的记者一直在跟进,因为最开始的报道是我们发的,所以大部分的网友还是会选择看我们发出的后续报道,目前来说关注度并没有下降太多。不过仁安疗养院确实是个轰动全国的大事件,所以不止是我们,各种大型媒体甚至官媒也都在跟进报道。”
他顿了顿又意识到,坐在他老板椅上的这个喻霁多半也是仁安疗养院事件的亲历者,或许比起然英本身的进展而言,会更关注疗养院那边的情况。
“现在的话许多媒体记者都在围堵仁安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想从他们那里挖些东西出来,而且据我们所知,因为这个事情的热度,还有一些医生和心理专家组成的调查组已经出发来海市,估计是要对仁安疗养院的情况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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