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成那样还只混个七品小官,还能被他们联手算计进郡王府,憋屈地当个屈居人下的男妻?
是巧合?邪门的巧合!
流年不利。
***
冯春山黑云罩顶,肉眼可见地萎靡不振,进入衙门率先去找赵白鱼,怨怒地盯着他看。
赵白鱼边走边拱手:“大人早上好。”
“别过来!”冯春山应激地大喊,“离我一丈,不!三丈远!从今以后,凡是我在的地方,你都必须退避三舍!”
赵白鱼微笑:“可我向大人奏禀公务该怎么办?”
冯春山:“写下来,交给师爷就行。”
赵白鱼继续微笑:“传话难免出现误差,耽误公事怎么办?我奏禀的公务、提出的建议如果被大人驳回,我得亲自向大人陈之利弊,说服大人才行,这是少尹的职权所在!”
冯春山眼里赵白鱼的微笑已经和恐怖画上等号:“本府不会徇私枉法,保证公平行事。”
赵白鱼:“有大人您的保证,下官就安心了。”
冯春山惊恐地跑了,跟身后有鬼追似的。
砚冰从赵白鱼身后探出头:“吓不死这狗官!”
赵白鱼顺手敲了下砚冰的脑门:“噤声,多看少说话。”
砚冰拍了拍脑袋说:“所以我来跟随您左右,等您言传身教!”
赵白鱼:“不如多读书,哪天去考个功名,有个秀才在身也不错。”
砚冰一边帮忙整理卷宗一边嘀咕:“功名哪有那么容易考?人家寒窗苦读多年,正儿八经的国子监学生都不一定能考秀才,我怎么考得上?”
赵白鱼横他一眼:“教你多少遍,大丈夫行于世,俯仰无愧天地,不可妄自菲薄!”
“是是,砚冰知道啦。”砚冰将掉落地的批红卷宗捡起,打开快速看完:“王国志,犯入室抢劫、杀人,判死刑……哗!十六岁便敢入室抢劫,还屠人满门,真是罪大恶极。”
赵白鱼正处理公务,闻言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你说的是扬州江阳县呈上来的一宗监守自盗、入室抢劫还屠人满门的案子?”
砚冰点头。
赵白鱼觉得不对:“他才十六岁?”
砚冰:“您不是看过?还批了朱红。”
“我看的时候没有写人犯岁数,怎么才十六?”赵白鱼起身拿过卷宗重新看一遍,果然看到‘年拾陆’三个字,因卷宗断句需观看者凭经验判断,而这三个字联系前后非常容易断句错误,出现歧义。
审核时,赵白鱼就断句错了。
“虽说不是没有穷凶极恶的少年犯,但出现几率少得可怜。”赵白鱼往下看被害者的记录:“被灭门的家庭一共五口,还有一个成年壮汉,除非王国志是练家子,否则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屠杀五人还能安然无恙地逃离现场。”
翻开前面的卷宗,赵白鱼重新浏览:“江阳县知名的大盗王国志在六月底混进扬州府江阳县捕役队伍,负责县里巡逻治安等公务,但是监守自盗,利用公职在身多次偷盗,七月中旬巡逻夜市时悄悄离队,潜入一户殷实人家偷盗被发现,愤而屠人满门,扬长而去。惨案震惊扬州府,百姓舆情不断,促使江阳县快速破案,月底就抓到大盗王国志。审问过程,王国志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因此被判死刑,案件呈至扬州知府、淮南安抚使,均无异议,至大理寺和刑部复审,仍然维持原判死刑。”
砚冰:“本人对罪行供认不讳,而且多道程序机关走下来,还是维持原判,说明案件没有大问题。”
赵白鱼:“不一定。一般来说,如果案件清晰明了,人犯、动机、受害者一清二楚,没有旁的疑点,从县到府、省复核这个环节时,不会有人专门跑到县里去调查。”
砚冰:“但依照惯例,判处死刑的人犯得押送至府、省,知府、淮南提刑使或安抚使必须亲自审问,而审问结果都写在卷宗里,人犯王国志供词不变,看不出有问题。”
赵白鱼:“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不仅是当地知名大盗,还一口气屠人满门,你当是民间游侠话本里的主人公?”
砚冰:“总不可能每个复审环节都有人对王国志屈打成招吧?如果不是被屈打成招,谁傻到主动承认杀人?”
“不懂了吧,这叫宰白鸭。”赵白鱼冷笑了声,“走,去牢房问问。”
到了牢房发现王国志已经被推送到刑场准备斩首,赵白鱼急忙赶往刑场,路上遇到霍惊堂,将来龙去脉简单说完便被霍惊堂拽上骏马。
赵白鱼:“闹市纵马容易发生踩踏。”
霍惊堂:“我熟悉去刑场的路。”言罢甩动缰绳,骏马撒开四蹄,穿梭人少的民巷,但是到刑场必须过一条闹市街。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霍惊堂勒紧缰绳,骏马前蹄高仰,发出尖锐的嘶鸣,吓得路人慌忙逃蹿。
“下马。”
骏马交给街边的摊贩看管,霍惊堂拉起赵白鱼的手腕就迅速钻进人群,像条滑不溜秋的鱼,衣袂翻飞,行人只觉眼前一花,有风掠过,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搂着赵白鱼的腰穿过密集的人群。
此时刑场。
四周围满观刑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刑场上共有五名死囚犯,身后站着行刑官,再前面则是监斩官。
时辰到,监斩官一声‘斩’如令下,行刑官抽出死囚犯后背的亡命牌,高举砍刀,正要落下时,中间一个身形瘦小的死囚犯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冤枉!冤枉!我不是王国志,我是江都人士邓汶安!”
人群瞬间躁动,不约而同伸长脖子看向刑场。
监斩官心惊,看向左右,左右亦面面相觑。
片刻后左右对监斩官说:“死囚犯行刑前都喊冤枉,都说他不是死囚,可这些死囚犯的案子经县、府、省,经大理寺和刑部多道机关程序审核,真有冤情早就被驳回翻案了。”
监斩官一想也是,便呵斥:“愣着做什么?快行刑!”
瘦小的死囚犯喊破喉咙:“王国志——!你答应会救我,我才替你顶罪,你说话不算数!我是江都人士邓汶安,杀人大盗是王国志——”
监斩官怒目圆瞪:“斩!”
行刑官的砍刀反射出刺眼的阳光,围观百姓议论声逐渐沸腾,监斩官莫名心慌,而在人头即将落地之际,忽有人喊:“刀下留人!”
监斩官怒拍长桌:“何人敢闹刑场!”
“京都府少尹赵白鱼!”赵白鱼走出,霍惊堂跟在他身后。“王国志一案疑点重重,还需驳回再审。”
监斩官:“可有大理寺或刑部复审公文?”
赵白鱼:“没有。”
监斩官勃然大怒:“没有公文,凭你区区七品怎敢驳回两堂审核后的判决?”他从座位走下来,指着赵白鱼的鼻子骂:“你身为京都府少尹,处理过不少刑讼之事,知道刑事办案章程,怎么敢知法犯法?如果我没记错,刑部将死囚押至京都府大牢,连批过的卷宗一并送去,你身为少尹,应该看过卷宗,也批过红,你也审核过,你也觉得没问题,才有今天的刑场死囚!”
赵白鱼自知理亏:“我当时没发现问题,现在发现问题,所以及时补救。”
监斩官:“死刑案件慎之重之,你说错就错?你自信你比刑部、大理寺更懂怎么断案,怎么处理狱讼?”
赵白鱼:“下官自然不如大人断案如神,但大景律明确规定如果人犯在刑场时喊冤枉,监斩官必须暂停死刑,将案件发还重审。刚才您也听到‘王国志’喊冤,还请大人定夺!”
监斩官脸色不好看,他是刑部郎中,是案件主要的复审人。
其实案子平反,他顶多落个办事不察的名声,但案子主审江阳县县令、复审扬州知府恐怕难辞其咎,淮南安抚使安怀德也会被牵连,而他曾是安怀德旧部,需给几分薄面。
刑部郎中悻悻然:“将王国志押下,择日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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