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难看的脸色就说明赵白鱼说对了,赵白鱼的声音因此更轻了。
“我跪你,你很畅快吧?”
憎恶的情敌的小儿子认贼作母,怕是平生最快意的时候了。
“很遗憾我永远不可能跪拜你。”
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最无辜的赵白鱼,此生永远不会跪拜昌平公主,哪怕只是虚与委蛇。
“不过只要我今天走出公主府,赣商就会知道我们母子情深。”
‘母子情深’四个字加重语气,果然恶心到昌平。
昌平有些疑惑:“我随时能把态度坐死到底,你凭什么觉得赣商信你而不信我?”
“因为你们有根本的利益对立关系,而我随时可以倒向任何一方。钦差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威胁两江的人就不会再是我,自然而然忧虑你和我联手吞并他们。”赵白鱼心情愉悦,拱手说道:“多谢款待,不必相送。”
言罢就转身出楼台。
李得寿挡在他跟前,昌平挥手,这才让开。
目送赵白鱼的身影消失于亭台水榭间,女官来到昌平公主身边说道:“就这么放过他?”
“他看透了我,我没看透他。”昌平蜷着手指,脸上浮起不确定。“他为什么气定神闲?”
女官:“他把来查他的钦差当救命稻草?”
“不是。他没那么蠢,钦差到来能改变什么还是个未知数,赵白鱼明目张胆地利用我,笃定赣商会相信他跪了我,告诉他们他低头了——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他为什么胸有成竹?如果是借我摆脱困境,不应该和我虚与委蛇?”
昌平百思不得其解,“他有恃无恐的倚仗是什么?”
女官看了眼李得寿,后者低着头,没什么存在感。
蹙眉寻思半晌,女官毫无头绪:“也许是虚张声势?”
昌平:“不像。观他行事,是有十足把握才下手……听说他以前很喜欢赌博?”
女官:“是。混迹三教九流,小小年纪便经常出入赌坊,骨子里就是低贱的。”
昌平:“喜欢赌博说明他行事倾向于偏激冒险,但看他每一步走得稳妥,前后都算计到了,偏激是有,却不见冒险……”越想越觉得不对,赶紧说道:“令人去查,看京都府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李得寿:“老奴领命。”
***
赵白鱼一出公主府就被砚冰扑过来,额头被盖了一下,接着耳边听到他光嚎不哭的嗓门:“五郎您额头怎么磕破了?怎么眨眼您就受这么大的苦!”
暗卫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朝公主府大门走去,一把踹开大门吼道:“欺负小赵大人,问过我们将军了吗?”
赵白鱼:“……”过了,兄弟。
砚冰傻眼,赶紧冲过去将人拉扯回来,三人连忙钻进马车跑了。
远处偷看的人不会觉得他们是演戏,如实将他们看到的一幕报备回去。
***
“这什么章程?”陈罗乌眉头深锁。
“还能有什么?”平老板怒气冲冲地进来,猛灌口茶说道:“血缘亲情没有隔夜仇,不就是冰释前嫌,母慈子孝,到头来只有我们被耍得团团转?”
陈罗乌:“什么意思?”
平老板:“赵白鱼和昌平公主现在站同一阵营,打着吞并我们的主意来了。你还不知道京都派钦差到两江调查赵白鱼这事吧?”
陈罗乌心惊:“钦差?怎么闹到钦差来的地步?这节骨眼是雪上加霜,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一个赵白鱼折腾得两江伤筋动骨,再来一个钦差,怕不是真要亡我赣商。”
平老板:“不管钦差是为两江漕运还是为赵白鱼而来,我们都要让他和赵白鱼斗起来!我们要坐实江西在赵白鱼的治理下,商人罢市,无粮可籴,要让西北战事因他而收不到粮草,如果再来一场败战就更好了。”
陈罗乌:“你的意思是?”
平老板:“让省内粮商手里的米粮有多少抛多少!就算钦差来了,没粮就是没粮。”
陈罗乌:“抛给谁?一百五十万石的官粮,除了官府还有谁吞得下?”
平老板:“还是卖给官府,不过不是江西漕司,而是北方省份的漕司衙门。”
陈罗乌寻思片刻:“……北商?”
平老板颔首。
陈罗乌当即否定:“北商那群穷破落吃不了,官粮不能降价卖。”
平老板:“不仅不降,我们还抬价卖,北商拿不出太多钱,可以开放商号借钱,又能挣利息。利滚利,算来其实是北商帮我们付了这一南一北的运费,中间做买卖挣的钱还是进我们口袋。”
他将西北战事白热化,粮食紧缺一事说出,细细分析,最终得到陈罗乌点头。
“行,你们做主。”陈罗乌叹气:“要不是三爷近来病重,不见外客,我这会儿就上门问一问该怎么做了。”
***
马车里,暗卫问赣商已经和昌平联手合作,还会轻易相信离间计?
赵白鱼:“他们本身就是对立关系,我没来之前,他们的平衡关系就欲破不破,我搅乱了他们的关系,短时间内促使他们联手,但我和昌平公主的关系是赣商眼里的一根刺,而江西帅使、发运使都是赣商的人,失去田英卓的昌平公主同样防备赣商,我只要稍微往随便哪方走这么一步,平衡就塌了。”
摘下佛珠串,又绕回手腕,赵白鱼笑说:“何况又来一个钦差……你们猜钦差会是什么人?”
砚冰:“朝廷重臣……最低也是个三品大员。”
赵白鱼摩挲着佛珠:“要是个普通大臣倒还好了,就怕天家算计,要整顿两江不说,还要利益最大化。”
砚冰和暗卫对视一眼,彼此都想不明白赵白鱼的忧虑。
***
“一百五十万官粮和五十万石普通粮食?”北商会长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双手哆嗦着说:“我、我们兄弟几个没那么多的钱,老哥,您看这……”
阎三万:“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们钱不够,所以推荐你们府内最大的钱庄,有十八省通兑的银票,你只要人活着就能借!”
北商会长眼神飘忽:“我再想想,再想想。”
官粮数目太大,一般人的确吞不下,阎三万也不逼他:“过时不候啊,老弟。”言罢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北商会长立刻啐了口唾沫:“呸!把人当猴子耍!”
身边的副手冷笑道:“一百五十万石,北方四省粮商垄断加起来的数目估计也就这么多,让我们借钱?这一来一回多出来的利息就能抵中间买卖挣的那点利润,等于我们白干,还出钱帮他们把货运到北方,这也太好算计了!”
北商会长:“要不是小赵大人公道,这趟还真得折腾死不少人。”琢磨片刻,他说道:“你找个人……不,还是你亲自去漕使府上请教。小赵大人要咱们全买下来,咱们就买!”
***
“买。”赵白鱼拍桌决定,“告诉你们会长,有多少买多少。咱们两江漕司不缺钱,每年籴粮预算的钱都比实际采买的钱多出一大笔。”
副手:“有您这句话,我们哥几个保准替您接下这笔大买卖。不过大人,里头有四十万石官粮还算我们的?”
赵白鱼:“算你们卖我的。”
副手一喜:“行嘞!大人您等好了。”
***
有了赵白鱼的保证,北商会长来找阎三万要两百万石的粮食,但他不借钱,道是钱庄利滚利太吓人,便和北方四省的大粮商碰头,他们出钱,而他帮忙运货赚点路费。
左右结果无差,阎三万点头同意卖粮。
彼此验过货,订下买卖合同,到税务衙门画了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都很觉得这是最爽快的一次合作。
瞧着仓库里的粮食都卖出去了,阎三万心里舒坦,碍着赣商脸面不得不把粮食都扣起来的其他粮商也都把吊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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