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92)
可是不行,她不能这么做。
就算承认爱了又怎么样呢?没有长久陪伴的爱,又何必说出口来?!
时学谦的内心悲痛已极,她得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住想要回应乔樟的冲动。
她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
心底的某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刀割一般的痛。
也许是忍得实在太辛苦,时学谦浑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气息也颤抖的不成样子,眼泪就这么抖了下来,划过了脸颊,大滴大滴的砸到了草地上。
“学谦?”乔樟吓坏了,想抬手去帮她擦眼泪,“你怎么了?”
谁知时学谦一偏头,躲过了乔樟想要为她擦眼泪的手。
乔樟的手顿时凝在了半空中。
时学谦看着一旁,良久,终于说话了,她说:“乔樟,不要爱我。”
乔樟怔住,这一瞬间,她发现自己竟看不懂时学谦了。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为什么还是要拒绝?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乔樟心里一阵慌乱,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未知的事情,脱离了她一开始的预判和掌控。她下意识更紧的捏住了时学谦的袖子。
时学谦根本不敢再去看乔樟的那双眼睛,她不忍心去看,她知道,乔樟此时的眼神,一定会轻易将她最后的伪装压垮。若一旦见到了乔樟那样的眼神,她绝对控制不住自己,她会疯的。
她只是继续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我不爱你,我不打算爱任何人。所以,也请你不要爱我。爱我,就是浪费时间!”
说完,决然的抽出了乔樟拉住她的那只袖子,毫不留情的,转身而去。
“学谦……”
走出几步,时学谦依稀听到乔樟似乎在背后叫了她一声,那带着委屈的哭腔的声音,让时学谦瞬间再次泪如雨下。只这一声,她的心就已经被撕裂了。
但是她没有回头。
她一步一步远去,步伐看起来一丝不乱,眼泪却不要命的往下掉,泪水朦胧着她的视线,她一个劲的往前走。
……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夜幕降临,走到华灯初上,走到月亮高悬,再走到另一个刺骨的凌晨来临,她还在走……
她从郊区走到市区,再从市区走到另一个郊区……
走到她双腿都不受控制的打颤,她仍然一直走着,仿佛永远也不知道停下来,她就这么机械的往前走着,仿佛就要这么走到天荒地老。
她走了多久,眼泪就流了多久。
起初只是无声的流泪,到了后来,竟逐渐变为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
她丝毫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在什么地方,她只是一边汹涌的流泪一边往前走着。
直到最后,在另一个清晨的朝阳喷薄而出的时候,她终于摔倒了。
她挣扎了一下,还想站起来继续走,可是她实在走了太久太久了,她站不起来了。
眼泪仿佛也流干了,喉咙也哑的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身处在另一个不知名的荒凉的郊区,无力地跪在冰凉的泥土路上,她抬头看向仍然昏暗的天空,目光一片空洞。
神志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了远在天国的妈妈。
她看见妈妈在对她笑,那样温和的笑容,让她不禁又湿了眼眶。
她好像听见妈妈十年前对她说过的话又响在了耳畔,回荡在心底:
“学谦,会有人来的,会有人来接你的。不过首先你要打开自己的心扉……”
“学谦,打开你的心扉……”
“会有人来的,会有人来接你的……”
“不,不!”她自言自语道,对抗着这心底的声音,“不要相信这些事,不要相信这些事……不要,不要!”
太痛苦了,爱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抬手拼命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般的不想再听下去。
可是已经太晚了,早在自己尚未发觉的时候,时学谦这只易碎的瓷兔子的心,已经不可挽回的,再一次为一个人敞开了……
从今往后,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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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的一章
有点话想说,请大家着重注意学谦给乔樟讲“什么是核”的那个过程,我把那个过程写的很详细,因为那个过程,大致就是两人的情感发展过程了(伏笔已埋下嘿嘿)。
而且,大家也可以把那看段话作傻学谦无意间说出的表白之言,可能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小乔是有心听了的哈哈哈
ps.这段致敬《无问西东》,是个好电影
第56章 封闭
时学谦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她只知道自己在昏迷苏醒之后就看见老教授弗伦克尔在医务室的病床边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要不是我这个老家伙想起来和你打个电话,你早就在波士顿的郊区喂野狼了!”
事情大概是这样了吧,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现在的她无心再去细究任何事情。
疯狂“暴走”一夜的结果就是时学谦的膝盖半月板被磨的发炎,两条腿肿的不成样子,她不得不在医院里呆了三天。
三天之后,勉强能下床了,弗伦克尔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问道:“你是想改行锻炼成为竞走运动员吗?”
时学谦:“……”
她再也不想理会这个幸灾乐祸的胖老头了!
“说说吧,孩子,怎么回事?”弗伦克尔主动找到她的办公室,这一次的表情可正经多了,他很担心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毛病。
面对老导师的关心,时学谦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教授,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你曾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弗伦克尔问:“我对你说的话可多了去了,哪一句话?哦,时博士,怎么几天不见,你的逻辑思维就退化了,讲话都不带大前提的?”
时学谦不管他的调侃,说道:“就是之前我在纽约和你打电话的那一次,你那时告诉我,在我的生命中,一定会遇到一个让我倾心爱慕的人……你还说,对于不相信爱情的人,它会以更加令人无法抵抗的方式席卷而来……”
“哦……”弗伦克尔意味深长的看着时学谦,哈哈大笑道:“所以,我们的时博士是遭遇爱情了吗?那我明白了!”
时学谦问:“你明白什么了?”
弗伦克尔道:“我明白了,你爱上的一定是一个竞走运动员,而你为了和那个人在一起,爱情冲昏了你的脑袋,你也想为了她(他)成为一名竞走运动员,但是因为没有天赋,又训练过量,就造成工伤了。我猜的是不是完全正确?”
时学谦惊讶看着弗伦克尔,脸都青了,咬牙道:“完全……不正确!”
弗伦克尔瞧着她那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道:“好啦好啦,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他也收敛了神情,“孩子,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如此,它既能给你带来甜蜜,也会给你带来痛苦,这是任何人的一生中都无法逃脱的一项考验。对于你来说,也不会例外,只不过来的比别人稍微晚一点罢了。”
时学谦轻轻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也逃不掉,而她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曾几何时,时学谦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人独活在世上的一根浮萍,没有牵挂,也不值得被别人牵挂。她想什么时候脱离,就可以什么时候潇洒的离去。
可是现在,在这个特殊的时机,有了一个牵动她心神的人。在马上就要去到另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的时候。
偏偏在这时候。
一想起乔樟,仿佛伤疤再一次被揭开,时学谦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不想再说什么了。
弗伦克尔没有问她具体遭遇了什么,他看着她的神情,就已知道了她现下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