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42)
“是的。”时学谦应道,随即又赶紧拿出了自己的ID Card向他们证明自己的确是时学谦。
两人核对半天,终于不再怀疑,但对于时学谦竟然穿成这样就出现在这里,他们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一个侍者向她微笑道:“原来是沃森公司邀请的贵客,您请进。”
另一个侍者欠身为她打开了大门,也笑道:“小姐,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请着礼服正装出席。”
时学谦道:“谢谢,我会注意的。”
进到里面的大厅,抬头便见到奢华的天花板和高耸的大理石柱子,再往里进,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笑的人群,间或有几个手托香槟银盘的侍者穿插行走其间,空气里还飘荡着悠扬的小提琴音乐声。
在这一众珠围翠绕、雍容华贵的人之中站着,时学谦的形象显然是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她刚走几步,很快就有一个侍者走过来轻声告诉她:“时博士,请您稍事休息,一会儿沃森公司的负责人到了就会来找您。”
“好的,我知道了。”侍者离开后,时学谦就找了个靠边角的沙发坐下等着。
她坐着适应了片刻,尴尬的感觉就渐渐消失无踪了,看着大厅中光鲜亮丽的人群,时学谦尴尬虽尴尬,却并没有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式的自卑情绪。只是一次着装的决策失误而已,尴尬一小会儿也就罢了,没什么好自卑的。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时学谦总是能很快就恢复从容。
她不一会儿就又回到了淡然无波的状态,闲坐无事,竟索性拿出笔记本电脑来,放在近前的茶几上,开机,开始工作起来。
想想看,在这个场合下,出现了一个衣着格格不入的人在边角的沙发上旁若无人的对着电脑工作着,此情此景,着实是不太寻常。
很快就有人纷纷注意到了她,人们有些惊奇的发现,这个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恐怕还没有他们当中随便一个人的一双鞋贵的人,竟然能那么淡定的坐在那个地方,脸上无惧无畏,没有半点惶惑,也没有一丝躲闪,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毫不在乎。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全神贯注的工作着,认真又投入。
时学谦能感觉到这些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眼光,但她没空去搭理这些,此时的她已不可自拔的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不管不顾,任别人打量去。
众人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拥有良好教养的矜贵形象,他们的目光总是在时学谦身上做极短暂的停留就撇开了,像是蜻蜓点水一样,稍纵即逝。即使再好奇,他们也不会长时间的盯着一个人看。
然而,就在这时,时学谦却感受到了一道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视线……
与其说是视线,不如说是注视。
这道注视是来自她的侧后方,这道注视从落在她身上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她模模糊糊感觉得到,这并非其他人那种带着好奇和打量的目光,而是一种带着某种温度的注视。
这道视线一直持续的黏在她身上,并渐渐升温,最后竟好像变成了一种带着激动的炽热。
冥冥之中,似乎心有所感,时学谦的心脏突然猛地一动。
她终是再也无法忽视这道目光了,她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了动作,不得不从专注的工作中抽身而出。
时学谦的心底划过一丝疑惑,她抬手点住自己心口的位置。这种异样的感觉……竟和六年前那次一模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侧后方的那道视线好似如芒在肩,那么清晰,那么不可忽略,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转身回望过去。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就从前面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她笑道:“请问,您就是弗伦克尔教授的学生,时学谦博士吗?”
这一声爽朗的招呼打断了时学谦心里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她立刻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来人,回道:“是,我是时学谦。”
那男子听见她的回答,心里还诧异了一小下,上下打量她一眼,为她此时的形象感到有点奇怪。“嗯……我是沃森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来跟您谈有关弗伦克尔教授的一项专利的事情。”
时学谦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略带歉意的道:“很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场合,所以准备有失妥当……”
“没关系,没关系!时博士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男子立即摆摆手,微微笑道。作为沃森公司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在学术界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随后,男子便邀请她一起去楼上的商务贵宾室里洽谈详细的事项。
整个商谈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沃森公司派出了三名项目经理来跟她谈这件事,看样子是很想拿下这个专利。
而时学谦自然也谨遵老导师的意愿,在不容妥协的地方,坚决不妥协,无论对方出多么高的价位也不松口。
就这样,谈判不出所料的没有成功,沃森方面显然也不愿意为了迁就弗伦克尔的意思而放弃巨大的经济利益。
等到时学谦离开那件商务贵宾室再次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望望窗外,天色已是漆黑一片,而希尔顿会所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之象。
她正准备抬脚向大门口走去,从侧面却快步走过来一个身穿职业正装的女子拦住了她,“时博士,请留步。”
时学谦略有些惊讶的看向来人,她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还会有别人认识她。
这女子约摸三十五岁左右,看长相似是华人,时学谦刚一回到大厅里时,这人就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直直冲她走过来了,那样子,好像是在专门等她,并且等了有一段时间的样子。
于是时学谦迟疑着问道:“你好,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那女子笑道:“我叫邢冰。我家小姐想见见时博士。”
时学谦更疑惑了,“邢冰?我们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吧?”
邢冰道:“的确没有。”
时学谦问:“那……你们小姐是谁?”
邢冰道:“我们小姐是乔樟。”
乔樟这个名字,在现在的资本界可说是如雷贯耳,但对于时学谦来说,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于是她道:“对于你家小姐,我就更不认识了。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谁料邢冰却很肯定的答道:“没有找错,我家小姐想见的就是你,时学谦博士。”
“啊……这样……”时学谦没有立刻回话,站在原地思量起来。
大晚上的,要她随便就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走,这种事她想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邢冰见她犹豫,脑筋一转,立刻又道:“时博士,请你不要有所顾忌。我们小姐也只是想和你谈项目罢了。”
时学谦问:“什么项目?”
邢冰道:“就是……时博士你刚才和沃森谈的那个项目。”
时学谦奇道:“咦?你们怎么知道我刚才和沃森公司没有谈成?消息传得够快啊。”
邢冰当然不知道时学谦和沃森没谈成的事,谈项目这个理由也不过是她为了留住时学谦现编出来的。
邢冰不愧是老江湖,不仅瞎话编的够快,连对策也一早就想好了。她本来想的是,如果时学谦反问她对项目的想法,她就打太极,说要是时学谦和沃森已经谈成了,那她们自己这方面愿意给出更高的价位,如果没谈成,那她们愿意来重新谈。
总之她是奉了自家小姐的铁令,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让时学谦跟她走过去。
不成想,这个时学谦在商业方面一点弯弯心思都没有,内心纯白一片,上来就直截了当告诉她没谈成的事。
邢冰不由在心里好笑道:“这还真是个不会谈生意的人,我要当真是来跟你谈项目的,你还不得亏死。”
她不动声色的笑笑,说:“当然。那个项目我们本来就很看好,一听闻沃森退出的消息,就立刻来找时博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