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172)
陈三省来到钟鸣远的办公室。
“钟上将,投票结果出来了?”
“这个先不急,一会儿说,我请陈研究员来深入聊几句,最后是综合下来再决定任命。这事可马虎不得。”钟上将对研究员们都很客气。
“项目上的事啊,我是不懂的。”钟鸣远请他先坐下,“所以我就还是想听听各位对接下来研究重点的看法。”
陈三省也有什么说什么:“接下来的重点当然是点火中子源的搭建,现在计算上已经完成了一半,继续做下去情况还是乐观的,我觉得文教授撰写的起爆方案差不多是最合理的情况了。”
“嗯。”钟鸣远点点头,“我看了那些材料……说实话也看不出名堂,我知道陈研究员在过去的两年中是建立氘氚状态方程的主力,经验丰富,功不可没,那按照陈研究员的意思,我们下面初步完成要多久?”
“过奖了。整个项目不好说,但中子源么……半年左右总是可以的,也有可能再长点,视情况而定。”陈三省说的很中肯。
接下来,他有把自己的一些修改意见和方法讲了出来,希望能够改进初稿,一步步落实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钟鸣远道:“听说你和时研究员关系很好,最近她怎么样?缓过来了吗?”
陈三省想想时学谦那个状态,轻轻叹了口气,“我相信她是个坚强的人,也是个合格的研究员。”
“好。”钟鸣远一笑,“这次投票结果,最高票有两位,就是你和她。”
……
陈三省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时学谦也被请去谈话了。
只不过这一回,钟鸣远一上来就告诉了她结果:“时研究员和陈研究员的票数是一样的,都是最高票。”
接下来还是一些关于项目的问题,这是钟鸣远以及上级最关心的。
“对于点火中子源,时研究员是怎么想的?”
一提到这个,时学谦空了一阵,才道:“怎么想的吗……只能说先试试现在这个暂定的方法。”
钟鸣远道:“按照先前讨论的,后期要用激光驱动续航,保证能量稳定输出,我听文总工说过,这个一直是时研究员的强项。”
时学谦道:“后期难题主要还是能量输入输出比,我也想到了一些解决方法,但还需要进一步和其他部门协同。”
“嗯……”钟鸣远问:“那现在呢?”
“现在么……可以暂时放一放,要根据中子源的结构来具体去做,我认为还是应该并线进行一些实验,点火结构也可以多举几种……”时学谦也讲了很多,方方面面都有考虑。
钟鸣远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有点佩服,能年纪轻轻就思考如此深入,真是难得。
可是也正是由于时学谦太过年轻,让他始终不能痛快的下决定。上级也很矛盾。
况且,看起来文震铎逝世一事对她的影响肯定不小,钟鸣远将时学谦语气神情中的那一丝迟疑看成了对故去老师的不舍和对未来研究的不确定。
“其实啊……”钟鸣远定定的看向她,“文总工程师,生前多次向我提过,说你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时学谦有点惊讶,半晌才道:“可能……我是文教授的学生吧,才这样说。”
“算起来,我的年纪连做你父亲都显老了,你能在这里做出来这样的成果……”钟鸣远没有评价,只是肯定的朝他笑了笑,说:“了不起。”
三天后,上级下达了下一任总工程师兼首席科学家的人选。
又是一次集体大型会议,钟鸣远向全基地的人庄重宣读了委任书。
“陈三省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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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陈三省
基地重新确立了主心骨,“军心”就稳定多了,陈三省的接任无疑也是众望所归的,过去两年整个项目中最核心艰难的氘氚状态方程问题,大部分都是在文震铎的指导下,依仗陈三省的能力才多次化险为夷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他的才智与判断力,都让大家放心,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投票选他。
如今陈三省年近四十,为人忠厚热忱,在同事们间人缘也很不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确实是领导团队的最佳人选。
他明白现阶段大家的情绪都有点六神无主,便连着组织了几次研讨会,快速解决掉一部分之前犹豫不决的问题。
人们都发现,这位和文震铎同样精力充沛的继任总工领导风格却大为不同,文震铎是事必躬亲,陈三省则非常善于运用电脑编程似的思维,层层分摊。
他会根据事件的大小特点将它们分派给对应专长的人来处理,这就像黑箱原理,他只负责甄别、输入以及查看最终结果是否合格。
这无疑就大大节省了工作量,也不会透支精力,效率高起来了。
但这种管理模式的缺点也是显然的,那就是不细细查问过程,导致他并不会敏锐的发现环节中的一些新问题,并及时联合解决。
众人对陈三省的信任与日俱增,继续对点火中子源的设计问题也在日复一日的商讨,以陈三省为代表的很多科学家认为,根据之前间接建立起来的氘氚状态方程的很多优良特性,初步推算,完全可以达到可控聚变点火。
只不过,达到的条件极为极为苛刻罢了。
“首先是实验条件,需要绝热、恒熵,热核反应需要在这种情况下自发起来,这一点和文教授初步拟定的方案一样……”陈三省在晚上的例行会议中侃侃而谈。“但是我们需要继续改进,顺着这个方向。”
有研究员表示赞成,“是,这几天我们有几位同事模拟了氘氚材料在各个温度压强下的相变图,我们认为想要完成完整的可控聚变反应,必须要做到零热相变……就是不知道实验上可不可行。”
“明显不行!”
有人立马站出来反对,还是个爆炸力学的老专家,“这样极端的临界条件,怎么能做的出来?我们搞化爆的都知道,一个试验想要成功,必须保留前后15%的误差限,否则大概率就是失败。”
“那估计是实验技术还不成熟……”有几个研究员不确定的小声琢磨。
“短期内提高根本技术的可能性不大,况且误差总是会有的……”
“也不一定吧,我觉得还有一个困难是怎么确保即使实验失败了,也不违反禁核试验公约……要不人家国际卫星探测到地球表面有高能实验,再扣个帽子,马上联合国就开过来啦……”
“那倒是,这个公约咱们还得多研究研究,怎么不违禁……”
一说到这个,大家又是一阵自由讨论。
相比较二十世纪,中国目前对核能方面的研究项目既有优势,也有局限,优势在于科技国力更加强大,局限在很多放射性实验是不能做的,或者说,放射强度必须小于一个规定值。
1996年签署的公约目的旨在防止全球核扩散,维护人类生存环境安全。
其中就包括,有核国家不得向无核武器国家提供制造核武器的援助,无核国家也不得直接或间接的接受其他国家核武器的转让;坚决禁止大国间以侵犯公民利益为代价的核军备竞赛,鼓励核裁军等等。
凡此种种,限制极多,但也不是说完全不可以从事核研究,只是爆炸当量不许大,辐射不许扩散,资源不得过度开发。像二十世纪那样堂而皇之的在罗布泊上空爆炸一整颗原|子|弹,之后大风再一吹,把放射性有害物质吹的满世界到处都是的实验已经坚决不能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