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57)
时学谦默默的听着乔樟给她介绍,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故乡的情感是无法取代的。”
过了一阵,时学谦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乔樟,你姓乔,那么那个……华人工会听说也有个乔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在华人圈,尤其是唐人街那块,那是经常耳闻的一个家族。”
乔樟一听,笑道:“你是指全球华人工会会长乔老先生吗?”
时学谦道:“这具体的我倒不清楚,我平常也没参加过什么社会活动,不太了解工会的情况,但因为大家经常提起,才知道一点点,说是这个家族对华人很好什么的。”
乔樟笑道:“那是我爸爸啦。”
“啊?”时学谦惊讶道:“原来是这样……”
那这么说来,那位久负盛名的被称为“唐人街教父”的老爷子,竟然和乔樟是这样的关系。
惊讶的同时,她心下也不由感叹的想到:果然世界名流圈就是一张各种血缘关系织成的大网啊。
乔氏财团,这个位列全球十大财团之一的威名赫赫的华人财团,即使是再消息闭塞之人,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直到这时,时学谦才更为清晰的认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乔樟见她问起乔家,就问:“学谦,你问这个干嘛?”
时学谦道:“那是因为一方面你也姓乔,还那么厉害,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有就是我在北美和欧洲待着的这些年,也的确经常听说这个家族,而且我有很多华人朋友也在事业上比较得益于乔家的扶持。还有就是……我自己其实也是和你们乔家有点渊源的,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想起来就想打听打听。”
“咦?学谦居然和我们家有过关系?还是很多年以前?”乔樟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快告诉我,是什么?”
时学谦想了想,说:“这个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她还没开始讲,乔樟忽然站起来,说:“既然说来话长,那咱们就慢慢聊,不过干讲也没意思,我去拿点东西来吃,你在这等我。”
时学谦果然就在椅上坐着静静等她,望着整片郁郁葱葱的花田,阳光柔和的洒在身上,有微风轻抚过面颊。
时学谦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惬意悠闲的状态了。
她正出神间,乔樟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长条形的盒子,还坐在她身边,把盒子放在两人中间。
“这是什么?”时学谦问。
乔樟笑道:“是巧克力,学谦不是喜欢吃甜的吗?我想起来家里有这个,就拿来了。”
她把盒盖打开,里面依次嵌着一排六个颜色各异的小圆形巧克力块,每个上面都刻着一个精致细密的纹样。乔樟自己先拿了块尝了尝,笑眯眯的道:“很好吃,你也吃一块吧。”
时学谦拿第二块放进嘴里,果然味道香甜浓郁,口感细腻丝滑,还带着点淡淡的苦味。
时学谦本就是很爱吃巧克力的人,这一尝之下,就知是好物,当即大赞,“的确很好吃。这是什么牌子的,我回去也买一点。”她把乔樟手里的盒盖拿过来,左看右看,却不见任何标签。
乔樟笑道:“这个巧克力,你买不到的,是一个法国的巧克力世家的匠人爷爷专门做给我的,那个爷爷很喜欢我,我幼时也经常去欧洲拜访他,他现在一般都不亲手大量做巧克力了,除非是很熟很喜欢的人,才能订到。”
时学谦道:“哦,那确实是平常买不到了。”有点惋惜。
乔樟见她表情,知道她是真的很爱吃巧克力,就笑道:“学谦要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我下次可以多订一些送给你。”
时学谦道:“那……太不好意思了吧。”
乔樟知道她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就说:“那有什么,那个爷爷本来就很热爱给喜欢的人做巧克力,几乎每月都会给他的熟人朋友们寄去几盒,就当退休后的消遣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下次他再寄来,你就到我这付钱买好了,他要是知道我的好朋友也很爱吃他的巧克力,一定很高兴。”
时学谦见她这么说,点点头,道:“通常别人订那位大师的巧克力,都是要多少钱一盒?”
乔樟想了想,给她大概说了个数字。
时学谦听后,没说话,又从盒里拿一块吃起来,细嚼一阵,慢慢咽下去。
乔樟见她动作,有点不解,问道:“你在想什么?”
时学谦回味着嘴里的味道,说道:“我在体味,一口吃下一台超声振动仪是什么滋味。”
“什么?!”乔樟一愣,似乎是被她逗笑,突然就大笑起来。
时学谦不笑,看着她问:“你笑什么?”
乔樟见她这么一本正经的问话,越发想笑,边笑边说:“因为你太好笑了。”
时学谦见乔樟笑的灿烂,被感染的也有点想笑,便微笑道:“那就这样吧,等下次再寄来的时候,你就给我一盒好了,每个月买几台超声振动仪,我还是买得起的。”
乔樟又是一阵失笑,“时博士的日常交流用词,还真是很特殊呢。”她见时学谦喜欢,便自己又吃了一块,把剩下两块都推给时学谦。
时学谦见巧克力上面的花纹好看,就说:“这花纹看起来也蛮漂亮的。”
乔樟笑道:“那当然,这刻的是我们乔家的家徽,那个爷爷很用心,给每个朋友寄的巧克力上面刻的纹样都不一样的。”
时学谦还是第一次见到家族徽标这种东西,拿起一个多看了几眼,才吃下肚。
乔樟说:“咱们都快把这一盒吃完啦,你还没有给我讲你的事呢。”
时学谦也想起来这码事,就把自己六年前刚到美国如何一下飞机就遇到劫案,又是如何被碰巧路过的乔家人解救的事细细对乔樟讲了。
乔樟听完,分析道:“照你这么说,那人可能是我大哥。”
时学谦惊奇道:“是么,总之这件事很谢谢你们家了。”
乔樟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时学谦摇摇头道:“和你家相关的,就这一件。”
乔樟道:“不是,我不是说和我家相关的事,我是说有关于学谦的其他事情,我想多听你说一点。”
“我的其他事情?”时学谦笑了笑,“我的日子通常过得平平淡淡的,也没什么值得讲的事。”
乔樟不依,坐近一点,拉住她袖口,说:“可是我想听学谦讲嘛。”
时学谦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点软,只得慢慢讲道:“哎,想想看,我这二十多年的确活的没什么意思,你要不嫌无聊,倒也可以说说。我呢,从小家里只有妈妈和姥姥姥爷,没有父亲,哦,这倒不是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是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给了我另一半基因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不过我很清楚那个人和我妈妈之间的事情,那些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了,只不过我是刻意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所以要求妈妈也不要告诉我。”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家里人少,但是我觉得我也没有缺失什么感情上的爱护,我妈妈很爱我,姥姥姥爷也疼我,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二老就去世了。我考大学那年,妈妈也去世了。……所以啊,总体来说,我现在是个挺无牵无挂的人。”
她陈述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但却叫乔樟听得揪心。乔樟道:“我刚一出生妈妈就去世了,所以没有什么印象。学谦在那个年纪失去了母亲,一定很难过吧。”
时学谦道:“是啊,当时是很难受的,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些惦念的。不过我想在天国的妈妈一定会很为我高兴吧,我可从没有给她丢人过。”她淡淡的笑了笑。
乔樟也笑了,“是的,学谦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时学谦侧身拿起最后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一俯一起之间,身前挂的那块怀表在阳光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