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444)
叶久点点头,“对啊,这方子在我这里不过是为酒楼锦上添花,有之更好,无它也无妨,但给了大娘,想必更有用处吧。”
有用处?那是大大的用处啊。
林大娘虽在乡野,但不是个眼界狭窄、固步自封的人,这玩意儿卖出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她稍稍一想就能料到个大概。
“大娘想自己干的话,油、面可以去十八米庄提,价格上定不会亏待您。”
“若是大娘觉得干着费力,也可和溪水唐商议合作,有了客流和保障,倒是轻松些。”
林大娘这下算是彻底呆住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我平白受公子这么大的恩惠,我……”
叶久却是止住了她的话,“我不过给您了一张方子而已,至于赚多少钱,都是您努力得来的,与我没有关系。”
祁韶安见林大娘局促的模样,出言劝道:“大娘,先前您和王婶救了我和阿久,后来又帮我们隐瞒身份,这般大恩,我们一直不知如何报答,如今我们也该走了,这就当作一点心意,万望莫辞。”
林大娘看着两人恳切的模样,眼角有些湿润。
“还说没有报答,你们来了又是给村民们翻修屋子,又是给小儿们盖学堂,连出村的路都铺到了临江,怎么说什么都没做呢。”
林大娘踌躇片刻,似是下了决心,抬头道:“好,大娘应下来,但你们记得,固北村永远是你们的家,外面受了委屈,就上大娘这儿来,啊。”
叶久和祁韶安对视一眼,笑着答了句:“好。”
……
在固北村逗留了近二十日,叶久一行堂而皇之的从燕州知府门前过,丝毫没有停留,一路南下。
杜知杭本还想留她在临江游玩几天,顺便请教一些书本中的问题,结果半根毛都没逮住,独留他在城门楼子跳脚。
他的新晋小娇妻许巧儿看着他猴一样窜了半天,忍无可忍,将他拎了回去:“叶大哥又不是不回来了,走了,今天看不完账本不许睡觉。”
出了燕州便是通州,叶久和祁韶安一路游山玩水,直到一月后,才出现在云城的大门口。
彼时命悬一线,如今衣锦还乡。
叶久一时有些感慨。
看着魏县令熟悉的招牌笑容,她反手一巴掌拍在了南渊脑袋瓜上。
“谁让你通知他了!”
南渊委屈巴巴的捂着脑袋,“公子,不是我……”
正说着,魏县令连忙迎了过来,“日前听闻杜县令说镇远侯爷将大驾云城小县,如今看来其所言非虚,下官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他说罢抬头,看着眼前几人,问道:“不知哪位是……嘶,你不是那什么酒楼的……”
“啊对对对我是,我是。”叶久亲切的握着他的手,“我就是当初下狱差点挂掉的那个掌柜啊。”
随后,她又做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没想到明府大人还想着小子,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魏县令被她搞得一愣一愣的,茫然的看着几人,“那……那你是……”
“镇远侯”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叶久打断了:“我就是个掌柜的,这次凑巧碰上侯爷,搭个顺风车而已。”
说罢,她转头看向穿得花枝招展的东绯,微笑道:“是吧,镇远侯爷。”
东绯笑容僵在脸上:“???”
魏县令也是聪明人,一看叶久已经“好心”替自己指出了侯爷真身,连忙迎了过去,“原来这位便是镇远侯爷,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恕下官眼拙,眼拙。”
突然成了众人焦点的东绯手里的宫扇差点掉了,看着叶久双手合十作请求状的小动作,扬起一个做作的笑容:
“啊,对,我就是镇远侯,这不为了……为了低调行事,对,低调行事。”
魏县令一脸的我懂:“侯爷高风亮节,体恤民间疾苦,不愿铺张浪费,着实是我等的榜样啊。”
他连忙侧过身,“侯爷舟车劳顿,县衙里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房间,请随下官来。”
东绯嘴角抽搐,看着努力憋笑的叶久,一口气哽在喉咙,但紧接着就被热情的魏县令迎走了。
魏县令临走时,还特地交代:“叶老板,这镇远侯可是大有来头,你既然回来了,便再弄些新菜式来,千万用心,我看好你。”
叶久频频点头:“是是是。”
云城许久没来个大官,百姓跟打了鸡血一样,城门前,茶楼上,密密麻麻全是人,比上次知府来阵仗还大。
叶久看着如海潮退去的百姓,愉悦地舒展了下身子。
“你就不怕东掌柜一不小心漏了陷,再下到大狱里。”
祁韶安戴着面纱从马车上走下来,眉眼弯弯,迎着夕阳煞是好看。
叶久毫不担心,执起她的手往城门处走,“这点演员的基本素养他还是有的,放心。”
祁韶安无奈笑笑,不过这样也好,众人的目光都被这“镇远侯”吸引走了,她们也清闲不少,只不过苦了东掌柜了。
叶久和祁韶安顺着大路慢慢走着,看着熟悉的街景,摊位吃食,久违的满足感浇灌了她整个心灵。
“还是回家好啊。”
叶家小院还是原来的模样,两扇小黑门紧闭着,她上前敲动了铜环。
一连十几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叶久转头看向南渊:“北宵不是说小院里安然无恙吗,怎么都不见人影?”
上次彻查云城褚府一事,特让北宵确认过,如今小院这般安静,她没来由有些心慌。
祁韶安看了看日头,“阿久别急,许是还在店里。”
话音刚落,只听得旁边一个院子的房门开了,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露出头来,“你们是何人,找这院子里的……叶大哥??”
女子两步窜了出来,伴随着“哇”的一声孩童哭声,朝两人扑了过来。
叶久和祁韶安齐齐转头,只见一女子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还险些摔一跤。
“千云??”
叶久也愣住了,尤其是看着她怀里红布裹得肉球时,更是愣的干眨眼。
祁韶安连忙扶住千云,看着她俏生的小脸上直挂着两条泪痕,浅笑一声,伸手抹去了她的泪珠,“急什么,我们又跑不了。”
千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抱着小肉球直跺脚。祁韶安低头望向她怀里的小娃娃,裹着厚厚的小被子,脑袋上还带着一个虎头帽,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你孩儿?”
千云终于回了神,点了点头,“叫小白云,是个女孩,刚满月。”
“哇哦,你和小白居然有孩子了,竟然都不告诉我?”
叶久走上前,看着直吐舌头的小娃娃,心都化了。
千云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哪敢麻烦叶大哥啊,你那么忙,平日里连去信都不知道送到哪,难不成还指望你来参加小白云的满月酒啊。”
叶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当初因为怕牵连他们,走的时候连去哪都没有告知,一直以来只有她单线联系。她讪笑一声:“哎呀,这不回来了嘛。”
千云闻言又问:“那你们还走吗?”
“等开春以后去燕州赴任,反正离得不远,可以时常回来。”
而祁韶安专心逗着小白云,一时心痒难耐,试探的问了句,“我……我可以抱一下吗。”
千云一听二话没说就把孩子递过去了,祁韶安搓了搓手,谨慎的抱了过来。
“这只手抱着,这只手托着,哎对。”
千云手把手教祁韶安怎么抱孩子,祁韶安学得认真,小白云落到她的怀里,眼角还挂着泪珠,发出呵呵的两声,也不知是哭是笑。
叶久伸手把肩上的大氅解下来,裹在了千云身上,“刚出月子,别受寒了。”
现在已是腊月,即便这边气候温和一点,也架不住寒风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