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385)
他沉着声音,眼眸之中噙着一丝失望,“在你心中,家,国,天下,再之后,才是朕吧。”
叶久心中一凛,她刹那抬起头来,看着楚时慎的眼里俱是震惊。
她万万没想到,楚时慎会这样想她。
楚时慎转过身,微微侧目,背着光,他半垂着的脸颊,有些昏暗。
“朕不求你舍命相护,只希望你能有所自知。褚府之事,朕,听说了。”
叶久指尖不住地颤抖,不是吓得,是气得。
她终于明白了楚时慎为什么会说出那个神奇的排位。
只怕楚时慎是知道了自己受人胁迫,明知沐王之计,却没有直言于他,所以在他心中,无论自己怎样曲线救国,到底还是割舍了他。
怪不得那日之后他从未提过此事,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
叶久眼圈有些泛红,事已至此,她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她抬眼扫了下楚时慎挺直的背影,一把撩开袍子,扑通一声,跪在了金砖板上。
“臣奉还当日御赐扇坠,求陛下饶萧祈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成了买股文??来来,通通□□,买定离手!
第265章 初见解药
楚时慎刹那回过头来,看着阶下跪得笔直的叶久,眼里盛满了震惊。
他目光紧紧盯着叶久手里的物什,渐渐捏紧了拳头。
“林时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久并未抬头,声音波澜不惊,“知道。”
楚时慎银牙几乎咬碎,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收起来,你我此事过去,从此再不提。”
镇远侯是忠是奸,他纵使再生气,心里也是有数。
但他无法允许其一而再再而三的破除他的底线。
曾经,他要禁军,自己毫不犹豫给了,他要保命符,自己也允了,他私办酒楼,自己全然不提,甚至沐王一事,他也可以就此翻过篇去。
可如今,他却用这仅有的保命符,救一个险些助沐王夺城、致皇宫失守之人的性命,他又怎会不恼!
如果今日放了他,那么明日,后日,又有多少人暗自磨刀拭剑,惦记他的项上人头?
“臣,不悔。”
三个字,字字诛心。
朝元殿里一片死寂,而窗外却是蝉声一片,叫嚷的没来由的烦闷。
“方稚!”
“奴才在。”
推门声起,叶久身旁闪过一人下摆。
“拟旨,巡卫萧祈受人蒙蔽,虽有过但罪不至死,罚革去巡卫一职,永不录用。”
方稚眼中有过一丝惊讶,然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躬身:“是。”
“镇远侯,你好自为之。”
楚时慎的语气淡淡无波,像没睡醒一样,有气无力。
叶久咬咬唇,重重磕头,“多谢陛下开恩。”
……
宋初浔见到叶久的时候,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整个人的气场都怪怪的。
“你怎么了?”
虽然叶久向来自愈能力极强,但她也少见她这般精神萎靡,不由得有些担心。
叶久抬眸,看着宋初浔走至面前,身后,还有楚笙静静的看着自己。
她扯动嘴角,微微一笑,“无事,聊完了吗,我们回去吧。”
宋初浔点点头,回身朝楚笙福了个身,“公主大恩,民女谨记在心。”
楚笙将目光从叶久身上移开,颔首:“宋姑娘客气。”
叶久朝她点了下头,便和宋初浔一同告辞。
原地上,楚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渐渐紧锁。
……
宫门口,东绯早已带人在门口等候,马车旁,还站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初浔,叶子,阿姐怎么样?”
薛璟宁快步迎上来,看着两人神情有些不对,心下不由担心。
宋初浔闻言顿了一下,随后轻笑:“放心,你姐挺好的。”
薛璟宁这才放下了心,“那就好,那圣上可有说阿姐什么时候能出宫?”
宋初浔心底一颤,旋即苦笑,“我一介平民,怎会得见天颜,不过想是也快了。”
薛璟宁不疑有他,脸上都漾起了一丝雀跃,“太好了,到时我们就可以回云城了。”
宋初浔笑笑,不再说话。
这姐弟俩真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复制粘贴般的单纯。
而这边,叶久和萧栏枫遥遥相望,沉默了片刻,萧栏枫抿抿唇上前,“小久……”
叶久微微叹息,挤出一个微笑来,故作轻松:“这两日诏书就能到刑部,你记得去接他。”
萧栏枫拳头一下子捏紧,随后又缓缓松开,他眼眶中有些湿润,郑重点头:“好。”
叶久看了眼宋初浔和薛璟宁二人,对萧栏枫轻道:“帮我把他们送回去吧。”
萧栏枫下意识问道:“小久你去哪里?”
刚才这人眉眼中的疲惫自己都看在眼里,他也几乎能料想到,在皇帝手下救出萧祈,该是耗费了小久怎样的心力。
叶久牵唇一笑:“无事,我想自己走走。”
随后,她拍拍萧栏枫的肩头,先一步离去。
宋初浔正和薛璟宁说着话,就见着叶久突然撇下她们走了,连忙出声问道:“狗蛋你不坐车吗?”
萧栏枫伸手拦住了她,看着叶久轻飘却依旧挺拔的背影,轻叹了口气,“给他点空间吧。”
“他太不容易了。”
……
东绯最后在街边的馄饨摊找到了一个人呆坐的叶久。
他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视线滑落,桌上一碗清汤馄饨早已没了热气,但还是满满未动的样子。
叶久抱着臂支在桌子上,低着头,脊背微塌好像在欣赏那碗馄饨似的,一动不动。
东绯看着他有些心疼,堂堂叱咤风云的镇远侯爷,然而朝堂宫中,家宅府上,偌大个京城里,却只能在市井之中寻得一块地方,放纵自己。
他捏了捏手里的纸笺,上前坐到了叶久的旁边。
“公子,您要查的都查到了。”
叶久微微抬眸,轻轻嗯了一声,也不说看,也不说不看,又一次恢复了沉静。
东绯心下不忍,但还是提醒道:“大理寺也已经查到蛛丝马迹,想必不久便会查到琼花院。”
言下之意,公子你没时间了。
叶久僵硬的身体缓缓动了动,她直起身子,深吸了口气,朝东绯伸出了手,“东西给我。”
东绯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把袖子里的信封递到了她的手上。
叶久接过,起身道了句,“绯哥,结账。”
东绯:……感情是没带银子呢。
他脑中显现过叶久方才一闪而过的泛红眼眶,难得大方地丢了块碎银,大步跟上了叶久的脚步。
“不用找了。”
……
自衡明错手杀人,楚时慎下令封查琼花院后,即便后来重新开业,生意也明显不如之前红火了。
老鸨也失去了揽客的激情,叶久走进堂里,都快摸上了楼梯,才被老鸨兴致缺缺的叫住。
“侯爷,今日来,又有何贵干呐?”
老鸨放下茶杯,一脸悲戚,“不是妈妈我抱怨,官爷来了多少次,都快把这里翻过来了,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我看侯爷您啊,就别白费力气了。”
叶久没多废话,边上楼边道:“我找云宛。”
老鸨愣了一下,看着叶久已经熟门熟路的跨上了二楼的走廊,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哎,侯爷……”
紧随而来的东绯朝老鸨丢了一锭银子,也跟着麻利的跨上了楼。
老鸨长叹口气,喃喃两句:“完咯,完咯。”
……
二楼最东的房间里,一白衫纱裙的女子坐在妆镜前,袖口绣着浅云图,指尖磨砂着一只小人偶。
小人也是一身白衣,五官捏的精细,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