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160)
老先生深吸了几口,握着椅子把的手微微颤抖。
他突然觉得南渊那个混小子还挺可爱的。
起码不会把自己气得七窍生烟。
“叶老板,你要知道,即使你不想去,我也有办法带你去。”
叶久眉头一皱,“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先生勾唇一笑,“人在江湖苟且多了,总能学会些下三滥的手段。”
“……”
叶久眉头抽搐不止,她差一点忘了,这群家伙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各个武力值爆表,哪是她个弱鸡能比得过的?
她尽力保持镇定,如若打不过……那还可以……跑?
对啊,趁机跑到个天涯海角,你本事大你找去呗!
“叶老板莫不是想悄悄溜走?”
老先生的声音突然在叶久耳边炸响,她刚扬起的嘴角顿时一僵。
“恕老夫直言,你这小院跑出去个苍蝇,我都是知晓得。”
叶久没话说了。
遇到这么一个打也打不过,跑还跑不掉的“克格勃”,她能怎么办!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对策,老先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飘渺如风:
“叶老板也不打算考虑一下,祁姑娘?”
叶久一下子愣住了,韶儿?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顷刻间眼神都有些闪躲,但还是稳着声音:“考虑什么?”
老先生浅笑,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在桌子上:“叶老板当真不知道老夫指的什么?”
叶久压住心底的波涛,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语气渐冷:“不知。”
老先生无所谓笑笑,“祁安……”
叶久隐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本名应是,祁韶安吧。”
叶久心底冷笑,果然。
老先生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老夫记得,当年吏部尚书祁大人,其幼女善舞,在京不过五年,便名声大噪,而那小姑娘名字里,似是也有一个韶字。”
叶久眼底一抖,强自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先生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老夫当年有幸一观,那舞姿,竟是与那日昔花节上的,如出一辙。”
叶久哼了一声,不在意笑笑:“天下舞艺同宗同源,有相似的,不过巧合罢了。”
老先生微微一笑:
“是与不是,着官府一查便知。”
叶久眼里冷意骤起。
“那祁家女儿,理应是官奴之身,我想,魏县令应是不会放弃这样立功的机会。”
叶久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片刻的疼痛让她冷静了下来,才不至于当场骂街。
她眼里截了一层又一层寒霜。
竟敢拿韶儿威胁她……
自己本以为给韶儿做了假身份便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人把柄。
老先生看着叶久端坐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又缓了语气:
“叶老板,你若随我上京,我于人前,必不会多言祁姑娘半句。”
叶久紧咬着后槽牙,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她现在想的是,要怎么悄没声的收拾东西带着祁韶安逃之夭夭,笑话,韶儿的身份就是个炸弹,她一平头老百姓,怎么能和这种人硬刚?
老先生看叶久久不答话,突然笑了一下。
“叶老板还想着逃呢。”
叶久身形一顿。
草,妖精吗?
读心术是怎么的?
“唉,叶老板就不要费神想了,你自己尚且不能逃脱,更何况带这个柔弱的姑娘。”
“我想,叶老板也不想让祁姑娘与你颠沛流离,躲躲藏藏的过完后半生。”
叶久又一次沉默了。
此时屋子里有些昏黑,遮盖了她眼中的挫败与无力。
老先生扫了叶久一眼,似是有些不忍,他轻轻放下茶杯,沉声开口:
“叶老板。”
“如若我说,祁姑娘家里,还有亲人尚在呢。”
一句话,宛若一道雷,直劈在了叶久天灵盖上。
她霎时怔住了。
还有亲人,尚在。
可韶儿明明说过……
叶久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先生见叶久眼里明明暗暗,又接着解释:“当年也是巧合,当时太子一案闹得满城风雨,谁都不敢触这个霉头,可偏偏有人托到侯府,要保下一个人。”
叶久霎时脱口而出:“是谁!”
因着情绪波动,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心底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敢接着想下去,她怕听到的不是那个名字……
老先生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祁家二子,祁逐溪。”
“啪嚓——”
叶久手边的茶杯应声而落,滚滚几圈,茶渍铺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唉,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大红锁的教训告诉我,开个锤子车!
第110章 抉择
叶久不知道自己怎么送走的老先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她每踏一脚,都在诠释着一个词:浑浑噩噩。
直到身体接触到床榻,丝丝凉意从脊背冒上来,她才堪堪回了神。
这是一个无解的选择题。
如果A项、B项都不正确,只有一个原因——
出题人脑子有病。
往往这个时候,老师总会说一句:两害相较取其轻。
叶久气得捶床。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劳资都不要不行吗!
她长出一口气,头疼的砸砸脑袋。
可能是砸了几下崩坏的零件回了位,叶久的脑海中,开始不断盘旋着老先生的话。
……
“你说的是真的?”
老先生点点头,似是一点也不意外叶久的反应,“千真万确,我能确认的是,那日城外流放之列,并没有祁逐溪。”
叶久脸上的震惊已经无法掩盖了。
这么多天,韶儿的二哥一直活在回忆里,时不时出来蹦一下。
祁韶安嘴上说着,终有一天会见到二哥,会再次相遇。
可谁心里都明白,行至云城况且九死一生,更不用说发配到边陲极寒之地的祁二公子。
即使祁二哥侥幸存活,一个江南,一个北陲,想寻到,又谈何容易。
如此说,不过是给自己心里埋下一颗希望的菩提根。
日日祷告,说不定,待哪日菩提初成,所愿便成了真呢。
也可以说,是给了自己生的信念。
而如今,这事却已是明明白白摆在了眼前。
祁二哥,还活着!
“那时我本不想插手此事,但老部下极力恳求,最终还是帮了一把。”
老先生抬头看向叶久,眼里有些沉着:“但是,我并不知道祁逐溪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何人所救,而那老部下也是受人所托,而且这种事,并不好多问,多一句,便是多一份风险。”
“是以,我只能猜测,祁家二子,仍在京中。”
叶久嘴角抽的厉害,大起大落大起大落……
不带这么玩的,盲猜可还行?
“若不是偶遇祁姑娘,这件事就已经烂在箱子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叶久沉默了,她狐疑的打量着老先生,试图在他脸上看出几分不自在。
老先生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我没理由哄骗你。”
“就算我真的将你哄去了京城,他日你若知道实情,必然不会罢休。”
叶久心底还是有些起疑,老先生叹了口气,“堇儿,即使十四年过去了,白叔……还是当年那个白叔,那时不曾骗你,如今,我更不愿骗你。”
叶久心口有些发涩,若隐若现的丝丝疼痛,她抿抿唇,慢慢缓下了神情。
“你让我考虑考虑。”
……
叶久趴在了桌子上,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心思杂乱无章。
左边,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