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他们没能勘破他的布置。
可指甲里的污垢应该不是伪造的证据,泥巴、沙子,还有干燥的青苔……
柳弈深深的蹙起了眉。
脑中千头万绪,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可能性。
曾得韬是个身高不到一米六,身材消瘦,浑身没几两肉,力量估计最多就是同身高同体重的女生的水平。
这样的人真的能在沙地里挖一个一米以上的足以塞进一个大桶的坑,再把桶埋进去,最后把沙子堆回到原处吗?
可如果他不这么做,又能怎样把人给“活埋”了呢?
——等等!
柳弈忽然想到了一个假设。
他再次快步急奔到曾得韬面前,在对方惊愣的注视下,掀起曾得韬的长袍,露出了他的两只脚。
由于黑袍很长,长到足以盖住脚面,因此柳弈这才看见,曾得韬穿的是一双气质与他此时装神弄鬼的扮相很不相符的运动鞋。
柳弈二话不说摘掉了他的一只鞋子,并让警察帮忙把另一只也脱下来。
两只鞋子翻面,鞋底很脏,磨损也十分严重。
然而花纹的缝隙里却没有最该有的东西——那些正在不断淹没孔语琪的黄色细沙。
“副队!”
柳弈一抬头,“他的鞋底没有沙子!”
“啊?”
副队长一下子没明白柳弈这句话的意思,只下意识地对着对讲机的麦克风重复了一遍:
“曾得韬的鞋底没有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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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没有沙子!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落入戚山雨耳中。
霎时间,他脑中炸开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小林,这边!”
他说着一把抓住林郁清的胳膊,拎着搭档就往后屋的方向跑。
刚才戚山雨在绕过那堵坍塌的断墙时,曾经看到墙角堆着十几个破麻袋,看包装是十斤装的米袋子,仿佛是米吃完了之后袋子随便就扔那儿了。
然而十几个空米袋堆在后院的断墙边本来就是一件很不自然的事情。
戚山雨抓着林郁清,仅花了半分钟便回到穿过杂草丛生的园子,跑到了断墙边的米袋堆旁。
“果然!”
戚山雨拎起一个空袋子,往下一抖,稀里哗啦,许多黄白色的细沙便扑簌簌落了一地,“这些袋子装的不是米,是沙子!”
林郁清睁大了双眼。
他花了几秒钟理解这条线索的意义,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叫:“对啊!他可以直接把沙子倒进个什么容器里嘛!”
——只要这个容器比装孔语琪的器物更大更深,就能达到“活埋”的效果。
“对!”
戚山雨站起身,一边回答一边左右四顾:
“所以曾得韬的鞋底才没有沙子!”
小戚警官认为,既然空沙袋被很草率地直接丢在这里,那么曾得韬给孔语琪安排的“葬身之所”必然就在附近!
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大约十米外的某处。
那是一口几乎被杂草完全掩住的水井。
这种甚至没有装手摇式水泵,还需要立起井架往里头扔水桶的老式水井,现在连城郊都几乎已经找不着了、
戚山雨一步蹿得到井边,打亮手电筒,附下上半身,扒拉着井沿往下看。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井底反射着一层细碎的光——并非井水的粼粼波光,而是砂砾的棱角与切面的反光。
“我找到了!”
戚山雨对着领口的麦克风大声喊道:
“在房子西侧那堵断墙后的水井里!带绳子和固定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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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五十五分,十几个警官聚集到了房子西面的那口水井旁。
【快点快点快点!】
众人的耳机里传来副队长一叠声的催促:
【孔语琪已经没声音了,估计马上就要窒息了!】
“知道了副队!”
一个年长些的警察一边给戚山雨系腰上的固定扣,一边满头大汗地回答:“小戚现在就下去!”
而戚山雨在固定扣确认系好的下一秒,便翻身越过井栏,就着绳索的拉力,手脚并用,攀着井壁往下爬。
这个水井直径约八十厘米,里面的水早就干透了。
然而井壁的麻石常年被井水浸泡,表面滑不留手,加之其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青苔和水垢,让戚山雨手脚很难着力,几乎是爬一段滑一段,全靠腰上的绳子拽着才不至于直接呲溜下去。
好在这个井并不算深,大约四五米后,他的双脚便踩在了沙子上。
“到底了,确实是沙子!”
戚山雨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便蜷在狭窄的井底,双手探入沙堆中,拼命摸索深处的东西。
很快的,他的手触到了一个金属物,坚硬而平坦,似乎是个圆形的盖子。
而顺着盖子边缘往下摸,戚山雨摸到了圆柱形的桶壁,终于确定了这应该是一个圆形的带盖的金属桶。
戚山雨立刻松开腰间的另一条绳索,将绳扣“咔嚓”一下系在了金属圆桶的把手上,然后抬头喊道:“拉我们出去!”
井外的十几个警官一同发力,十几秒钟就将戚山雨给拉了出去。
然而装了一个大活人,还灌满了沙子的桶却比身材高壮的戚山雨还要沉得多也难拉得多。
但这会儿谁也管不得这些了。
众人咬着牙,铆足了力气一起往外拉绳子。
只听一阵由远及近的丁零桄榔,一个大到足以塞下一个人的铝合金桶以一侧倾斜的别扭角度露出了井口。
靠前的几名警官连忙围上去,抓把手的抓把手,扒边缘的扒边缘,连拖带拽将那只大桶彻底拖出了水井。
大桶的盖子被钉子钉死了,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警察们连忙将桶倒放在地,一些人拼命撬钉子,一些人则将各种棍棒从缝隙里插进去,试图扩大缝隙,让桶中的沙土从这些空隙里流出来,将空气置换进去。
终于,二十几秒后,只听“桄榔”一声巨响,桶盖被整个掀开丢到了旁边。
下一秒,一具女性的躯体连同大量的沙土从桶里“流”了出来,软绵绵地歪倒在了地上。
3月6日,星期一。
午夜十二点零三分。
警察们终于找到了被绑架的孔语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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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小时之后,也就是6日的早上八点零五分。
警方的蓝底通告正式发布的同时,沈遵也接到了留守在医院的警官的电话,得悉送医的闵靖刚刚已经恢复了意识。
也算大明星命不该绝。
她被关在钻了孔的铁桶里,被不断流下的泥沙完全埋住,被救出来时其实已经呼吸心跳全无了。
好在柳弈在场,当时就给她清理了口腔和大气道里的泥沙,又做了心肺复苏,终于抢在120赶到之前硬生生将她从鬼门关里给扯了回来。
人质没有死,绑匪也抓到了,沈遵如释重负,感觉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好了,昨天出外勤的,现在都回家去休息吧,明天再回来。”
心头大石落地的沈遵沈大队长此时虽然累得要命,但心情非常不错,人也和善多了。
他良心发现,大手一挥打发忙了一天一夜的众人回家睡觉,特地还叮嘱了戚山雨和林郁清:“你俩通宵两晚了,不准自己开车!知道吗!”
林郁清只哼唧了一声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感觉自己连下楼的力气都没有了,决定直接就这样去睡值班房的床,天塌下来都等他睡醒了再说。
而戚山雨则惦记着家里的恋人,乖乖地听头儿的吩咐叫了网约车,回家去了。
……
这会儿正值最要命的周一上班高峰期,车子在每一个红绿灯前都要堵上一两趟,平常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开出了四十分钟有余。
戚山雨实在没坚持住,在车里迷糊了过去,被司机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家公寓楼下了。
回家前他给柳弈发了微信,这会儿把手机掏出来一看,仍然没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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