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十分赞同,“而且杏滘村和育英中学距离很远。”
案发时两地还是两个不同的“市”,就算不查地图也知道,育英中学所在的彩云区也跟杏滘村相隔少说六七十公里。
在那个地铁还只有两条线、城际公交非常罕见,私家车也不普及的年代,每日远距离通勤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就算真那么凑巧有那么一个两个,肯定也传得全村皆知。
至于说外校人士进学校职工宿舍传达室乱翻信件,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大半年时间次次如此,还从来没被人抓包,那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关键是,虽然通信频率是平均一月一次,但仔细研究落款时间就能发现,其实信与信之间的间隔并不固定,短则二十来天,长则超过四周。
平邮又不像是现在的快递包裹,上网就实时查询东西到哪儿了、派没派件的,“江知哲”总不可能天天猫传达室里守着。
“还有,‘江知哲’说,‘还不是时候’……”
柳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吐字也愈发含糊。
戚山雨知道他是真累惨了,身体就像电池电量即将耗尽的人偶,偏偏脑子却还不肯罢工,“而程娟娟是因为老师家访后跟爸妈吵架了才突然决定离家出走的……”
他声若蚊呐:“……只一个晚上,她怎么出村的?……来得及去找那个‘江知哲’吗?”
“好了,别想了。”
戚山雨真是服了柳弈了。
就算他也很想破案,也没至于迫切到困成这样了还要坚持思考的。
“这案子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了,咱们慢慢查吧。”
戚山雨说着,低头用嘴唇堵住柳弈嗫嚅的唇瓣,“睡吧,还能睡四个小时。”
柳弈终于住了嘴。
这一次,他几乎是闭上眼就秒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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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星期日。
早上八点五十五分。
柳弈和戚山雨提前五分钟来到聚心居的6号包厢,朱箐箐已经在桌旁等着他们了。
在快捷酒店休息了半宿之后,柳弈打发俞远光和江晓原各自回家,然后就和戚山雨一块儿去赴了朱箐箐的约。
这位自媒体主编实在非常迫切地想与两人见面,以至于听说了他们远在东湾区的“廿一涌”附近时,表示自己可以过来,在附近跟他们碰头。
姑娘态度都如此恳切了,柳弈和戚山雨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
三人约在了一家营业时间很早的茶楼见面。
看到两人进来,朱箐箐连忙起身,热情地与他们握了手。
接着姑娘招呼他们落座,掏出手机刷了菜单,意思意思问过两人的意见后,便以快到惊人的速度点了几种正常口味的普通人一般都会接受的招牌点心,等餐点上齐了之后,又招呼服务员关上了包厢的门,还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搅。
柳弈心道这妹子行事作风和俞远光还真是相当两极,处处圆融周到、妥帖礼貌,偏又不失果断,果然是个人精。
“朱小姐,你说你有一桩案子想咨询我们对吧?”
在等餐点陆续上齐的过程中,柳弈已经抓紧时间填了填肚子,这会儿糖分补充上来,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又能转了,干脆就开门见山直奔正题,“你现在就说吧。”
朱箐箐点了点头,也不叫服务生,自己就将吃空的几个盘子收拾到旁边的小桌上,又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桌子,腾出足够的空间之后,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袋。
接着,她将一叠资料搁在了桌子上。
第118章 5.Mulholland Dr.-25
“杜鹃是我以前的同事,跟我的关系很好。”
朱箐箐翻开装订好的资料,第一页就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双人合照,左手边短发戴眼镜很有教导主任气质的干练姑娘正是朱箐箐本人,右手边一头卷发鹅蛋脸圆鼻尖的长发可爱妹子,想来就是她口中的“杜鹃”了。
“杜鹃是个孤儿,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她是她姨妈养大的,所以跟她姨妈很亲。”
朱箐箐不愧是多年自媒体经验的老手了,很懂得怎么做人物关系介绍。
“前些日子她姨妈心梗入院,做了手术后回家修养,结果好像是又犯病了还是怎么的,没来得及送医就在家里去世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杜鹃她因此感到很伤心也很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没陪她养病才会出这种岔子的……她说自己要慢慢沉淀悲伤,想休息一段时间,就从我们公司辞职了。”
柳弈:“这个‘前段时间’是多久以前?”
朱箐箐没料到柳弈会这么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愣了愣才回答:“大概两三个月前吧……”
她一边说一边翻手机里的日程记录,用“事假”作为关键词搜到了好友杜鹃的丧假时间,给出了准确的答案:“是今年的6月27日。”
“嗯,好的。”
柳弈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朱箐箐接着说了下去:
“杜鹃辞职以后,我和她还是经常会联系的。因为我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所以没事就会找她出来压压马路逛逛商场什么的。”
她想了想,“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吧,不过我看她情绪还可以,和我一起玩的时候也挺开心的。”
柳弈和戚山雨都听得很专心。
“然后,忽然有一天,我就联系不上她了。”
朱箐箐突兀地来了一个转折。
“后来我好不容易从她的入职资料里找到了她姨妈家的电话,打了好几次,终于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她们家的一个什么表弟,告诉我她死了。”
戚山雨问:“具体死亡时间呢?”
“就在上周一!”
这次朱箐箐答得非常干脆:
“她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掉进了一个鱼塘里!而且就在这附近!”
柳弈和戚山雨互相对视,彼此的眼中都透出了惊诧和疑惑。
这忒么简直太邪门了。
两人最近在查的案子就跟“鱼塘”有关,偏偏死者名叫“杜鹃”,虽此鹃不同彼娟,但连续两个巧合实在让人很难不在意。
“‘附近’是什么意思?”
柳弈追问:“在哪里的鱼塘?”
戚山雨也微微蹙起眉,专注地盯着朱箐箐。
朱箐箐不知道他俩为什么会对“鱼塘”二字反应这么大,但还是直接翻开了资料,让柳弈和戚山雨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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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和戚山雨凑在一起,头碰头开始阅读起了手上的这份资料。
看得出来,这是朱箐箐自己花时间搜集整理的,非常业余,但也十分认真。
她大约是站在鱼塘边上拍的照片,平视的角度很难看清鱼塘完整的形状,不过与周边树木、电线杆之类的参照物做对比,能看出这个鱼塘的面积并不大,约莫也就一两公顷而已。
好在朱箐箐还记得附带上鱼塘的定位信息截图。
“廿二涌附近……确实离这里不远啊。”
柳弈转头看戚山雨,“小戚,你怎么想?”
“还不好说。”
身为刑警,戚山雨谨慎惯了,不会随便做猜测,“先听朱小姐说完案情。”
于是朱箐箐接着说了下去。
杜鹃今年才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一年,性格比较温柔也比较宅,还没交男朋友,本地的亲朋好友也只有朱箐箐一个人,而跟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姨妈也没有伴侣和孩子,姨妈去世后,她差不多就是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了。
因为杜鹃落水的地点实在太偏僻了,她19日凌晨身亡,直到当天下午两点多才被来鱼塘投放饲料的小工发现。
等到报警后警察到场,再将姑娘的遗体捞上来,已经是当天下午四点多的事情了。
后来警察在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杜鹃的背包,并从里面发现了女孩儿的证件,辗转联系上了她在鑫海市的一个表姨,让对方来来处理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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