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没事。”
他说完就要转头回去。
“我眼睛不好,老师照顾我就让我坐在靠前的地方。”傅天河却主动解释道。
他抬起右手,用指尖敲了敲那只金色的右眼,听到塑料质地的声响,陈词才意识到,那是一只假眼。
陈词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应该表示遗憾和同情,还是应该借机开始和新同学的寒暄?
陈词都没选。
他凝视着那只灿金色的义眼,道:“真好看。”
傅天河愣了下。
被少年这般专注地盯着,他甚至能从对方琥珀色的眼瞳中窥见自己的映像,意识到这点的傅天河有些慌乱,他本能地露出个嘿嘿笑容,手指不自觉地点在义眼片上。
“是吗?”
陈词认真点头。
一时无话。
沉默让傅天河只觉浑身似乎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就连呼吸都被克制着放轻放缓。
陈词仍旧在默默看他,傅天河浑身发躁,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噌”的声火速站起身来。
陈词也从平视变为高高地仰起头。
桂芷棋看看陈词,又看看傅天河,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感觉颈椎得到了良好锻炼。
在气氛变得更加焦灼之前,傅天河道:“我去尿——上个厕所。”
他跨过放倒的凳子,火速从陈词身边经过,快步冲出前门。
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陈词收回视线。
“奇怪的人。”陈词评价道。
看到傅天河正从窗户外偷偷瞅着陈词的桂芷棋:“……也许是吧。”
而另一边,陈念和沙弗莱聊得热火朝天。
“我们加个Q.Q好友吧?”陈念提议道。
“好。”沙弗莱拿起笔,就要记下陈念的Q.Q号,却看到少年将手伸进了书包里。
接着从里面掏出了平板。
沙弗莱:“…………”
沙弗莱立刻四处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同学和老师注意到这边,同时靠近陈念,用身体作为阻挡。
两人肩膀轻轻相撞,陈念比沙弗莱矮,被撞得些微摇晃一下。
他抬头去看沙弗莱,线条过分优越的侧脸映入眼帘,几乎要让陈念捂着胸口点开procreate,狂画几笔。
陈念也确实这样做了。
procreate作为他最经常使用的软件,在底部工具栏中,陈念本能地点开,一幅画稿立刻出现在屏幕中。
长发少女依偎在总裁怀中,包臀裙凸显着姣好身材,霸总装扮的男人正双手撑着西装外套,为两人遮挡夜空中飘落的细雨。
画面还只是线稿,固有色都没铺,饶是如此,也一下子抓住了沙弗莱眼球。
不知为何,明明两个人物的衣着都算不上暴露,沙弗莱却觉得相当涩气。
可能是动作和一些小体态的原因?
没等沙弗莱仔细欣赏,陈念就眼疾手快地关掉了procreate,转为打开Q.Q。
“那是你画的吗?”沙弗莱问。
陈念:“不是,是我保存的图片。”
“哦。”沙弗莱没用过procreate,一时间还真被陈念蒙骗过去了。
陈念搜索沙弗莱的Q.Q号,搜索出来的结果是个阿狸头像,住在阿尔巴尼亚的账号。
“就是这个。”
陈念点击申请好友,在备注一栏中输入“你的新同桌”。
“好了。”陈念把平板收回书包,“回家之后别忘了同意申请啊。”
“不会忘的。”
等到下课铃打响,他们才反应过来早读就这样在聊天中结束了。
陈念桌边立刻围过来了众多同学,前桌的女孩也转过身,想要了解新同学的更多情况,尤其是成绩情况。
“我平时的分数吗?”陈念回想了一下陈词平时考试的成绩,说了个比较保守的数字:“大概680左右吧。”
其实只有右,没有左。
“完了,我在班里的排名又要靠后排排了。”有同学捂胸做心痛状。
陈念:“别啊,说不定是考试题难度不一样呢。”
“瞎说,你们学霸都谦虚得很,就跟沙弗莱每次都说他语文不好,结果竟然能考120一样。”
“我语文确实不好啊。”沙弗莱笑道,“相对而言。”
他一个外籍语文竟然能考120分?陈念回头去看沙弗莱,琥珀色的眼因惊讶睁得滚圆,连他这个母语使用者语文都没上过120,人和人的差距竟然能有这么大吗?!
“这位可是我们班第一。”班长在陈念身后解释道,“不光成绩好,还在搞竞赛呢。”
“真的啊?”陈念更惊诧了。
据他所知,很多学校都有专门的竞赛班,铆足了劲光学竞赛方面的知识,毕竟如果能在全国范围内获得奖项,就能得到报送名额,是除却正常高考之外的另一条路。
竞赛班和特长班一样,不参与正常的文化课教学,等考完竞赛再去补,也正因为此,风险十足,万一失败可能两手都要丢。
“我是搞着玩玩的。”沙弗莱道,“不然也不至于还坐在这里上课了。”
“瞎说,明明是咱学校老师的水平教不了你好吗?”班长打趣道。
听到同学们的这些话,陈念对沙弗莱有了全新印象。
一个成绩相当优异,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搞竞赛,说话带着东北口音,性格很好,还帅到离谱的外国同桌。
都能跟他哥掰掰手腕了!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转瞬而逝,铃声打响后同学们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
陈念还在消化着关于沙弗莱的信息,片刻之后,才小声喊道:
“同桌。”
“嗯?”
“你好厉害。”
“……”
沙弗莱从小到大听到过太多夸赞。
但听到这四个字从陈念口中冒出来,还是脸上开始发热。
沙弗莱正想谦虚两下,数学老师便走了进来,他也就作罢,默默接受了陈念的夸奖。
菁英班的教学进度很快,开学第一天的首堂课,数学老师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始带领大家学习新内容。
暑假期间,菁英班的同学们或多或少预习过这学期要讲的内容,但这并不包括陈念。
他一整个假期都在疯狂画画,画集训,画稿子,准备作品集。
老师讲得速度飞快,讲到第二十分钟时,陈念就有点受不了了。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被塞了一团浆糊,明明老师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合在一起就是理解不了到底什么意思。
陈念开始犯困。
放在摊开书本上的笔滚落在地,陈念弯下腰,伸手把滚到过道上的碳素笔拾起,他重新看向黑板,赫然发现先前的板书已经全都被擦掉,写上了他完全看不懂的内容。
陈念:“…………”
这什么?
他盯着老师张合的嘴巴,努力了五秒钟,放弃了。
果然自己还是完全跟不上菁英班的进度啊……
陈念默默拿出自动铅笔,在草稿本的空白页上,落下第一条曲线。
同样没听课的还有沙弗莱。
老师讲的都是课本上的知识点,这些内容他在暑假期间就已经自学完了,没必要听,还不如把时间用在刷题巩固上。
做到单元后的附加题,沙弗莱卡住了。
他翻看答案,研究过后总感觉似乎是答案有错,给出来的步骤很奇怪。
沙弗莱用红笔圈下题号,打算下课之后去问老师,突然他余光看到陈念正在埋头书间,任凭老师讲得如何口若悬河,头都不抬一下。
陈词也是在做题吧,肯定是老师讲的内容也都太简单,已经会了。
沙弗莱就想着先问问陈词。
如果两人能讨论出个结果,会比直接问老师起到的学习效果更好。
他轻轻碰了下陈念手肘。
左臂被碰倒,陈念停笔朝沙弗莱看去。
沙弗莱也终于看清了陈念草稿本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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