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明白自己肯定要感冒了,他从小就是如此,一旦生病,必定从扁桃体发炎开始。
他来到客厅,从药柜里找出半盒还没吃完的龙角散,倒了一包在嘴里,含在喉咙间。
清清凉凉的药粉在嗓子眼处覆盖上一层薄薄的膜,恰到好处地缓解疼痛。
陈词又专门给自己多加了一件衣服,才拍拍上铺,喊陈念起床。
还在下雨,陈蔚就早起开车送他们去上学,他走出卧室,立刻去问陈词情况怎样。
“有一点点嗓子痛。”陈词如实回答。
“那坏了。”陈蔚眉头皱起,把陈词从小养到大,他当然知道嗓子疼是感冒生病的前兆,“吃药了吗?”
陈词:“吃了龙角散。”
陈蔚:“喝点感冒冲剂吧。”
陈词:“不太想喝,喝了上课容易犯困,我等晚上回家再喝吧。”
陈蔚:“板蓝根应该没事。”
陈念:“我哥应该属于风寒感冒吧,板蓝根好像是治风热的。”
“没关系,要是真感冒了喝药也用处不大,身体自己会有一个代谢的过程。”
陈词的解释充满科学性。
陈蔚让步了:“也行,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中午放学我去接你们。”
陈词:“好。”
下楼期间,陈词又打了个喷嚏。
“看起来好像真的要坏事了。”陈念颇为担忧,这鬼天气真是的,偏偏趁着哥哥马上就要考试的前一天突然下雨。
“没关系,小感冒而已。”陈词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偶尔生生病也挺好的,锻炼身体的免疫力。”
陈念凑上来,观察哥哥的脸色:“真的只是小感冒吗?”
陈词把陈念推开:“离我远点,小心传染上你。”
下了一夜的雨,傅天河的校服洗好之后也没能晾干,陈蔚早上专门花了五分钟,用吹风机吹得差不多,才装进陈词的书包里。
陈词去到知行楼四楼的物理竞赛教室,他刚一坐下,和傅天河说了声“早”,就被体育生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生病了吗?”
陈词:“怎么看出来的,很明显吗?
“你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哑。”傅天河的拇指和食指捏着,比了个很小很小的手势,“就像刚睡醒的那种感觉。”
陈词:“有点嗓子痛,流清鼻涕。”
“果然还是淋雨吹风冻着了啊。”傅天河颇为后悔,“早知道昨晚该给你打个车让你回去的。”
“幸好有你的校服才没更严重。”陈词把傅天河的衣服从包里拿出来,“昨晚睡前洗的,晚上在阳台没晾干,就用吹风机吹了,还是有点潮。”
“没事,反正我今天也不穿。”傅天河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陈词的身体状况上,“吃药了吗?感觉精神怎么样?”
“挺好的,不碍事,我每次小感冒都会嗓子痛。”
“那今天就少说点话吧。”傅天河看到教室的前窗还敞着一条缝,赶忙过去关上。
突如其来的雨直到下午才停,天也奇迹般的瞬间转晴,秋日午阳从阴云后冒出,洒下丝丝缕缕的暖意。
明天就是周六,下午老师会带队坐车前往省城,他们仍然会像预赛那般,在学校门口住上一夜,等到周天早上去参加考试。
为了让大家调整好状态,纾解紧张情绪,下午第二节课结束,老师宣布放假休息,让大家好好放松。
陈词收拾着书包,傅天河望着外面明媚起来的天色,主动问道:
“要不要去小屋看看?”
已经挺长时间没到小屋里去了,突然被傅天河这么一提,陈词也想过去。
秋天来临,又刚下过一场雨,周围的景色肯定会非常漂亮。
“好。”陈词答应下来。
在出去玩和回家之间,此刻的他,更愿意选择前者。
当然并不是他的性格在短短两个月,内发生了从i到e的惊天变化,而是傅天河在他眼中,已经算很熟悉的自己人了。
陈词把自行车停到傅天河家楼下,等他揭开罩在摩托车上的雨布。
这阵子傅天河专心在家和学校里学习,都没怎么出去,摩托车被冷落了挺久。
他专门检查过各部件,确定没问题,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座椅擦得干干净净,绝对不让一丝一毫的灰尘沾染在陈词的裤子上。
傅天河跨上车,拍拍后座,招呼着陈词:“上来吧。”
陈词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傅天河的外套,借着些力道坐上摩托,头盔被递上来,他认真戴好,把下巴处的带子扣实,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自己腿上。
傅天河:“要是冷就给我说,我骑慢点。”
陈词:“出太阳了,而且我今早还加了衣服。”
傅天河发动摩托,带着陈词朝林中小屋的方向驶去,他骑得挺慢,陈词在后座欣赏着落雨后的午时秋景。
两人谁都没说话,傅天河紧盯着前方路况,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注意身后少年。
每一次加速或者刹车,对方身体的前后仰动,外套处偶尔出现的拉扯感,还有陈词坐在后面,大腿无可避免地和他触碰。
他的世界里,陈词是如此鲜明,他用所有的感官去感知少年的存在。
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地点,傅天河把车停在路边,他担心中途可能还会下雨,就把防水布也罩上了。
两人并肩走向山林。
山上道路湿滑,数不清的叶子被打落在地,陷入泥水当中,每一脚踩下去都软得要命。
傅天河专门伸出一只手,如果陈词突然失去平衡,可以随时抓住。
虽然暂时还没起到作用。
陈词注意着脚下,专门往落叶上踩,他已经很注意了,裤脚和鞋底也不免被泥水弄脏。
脚下踩着的一片树叶突然下滑,陈词骤然一矮,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抓住傅天河手臂。
体育生察觉到异样,一把将他拉过来,帮助陈词稳住身形。
“没事吧?”
“还好。”陈词怀疑是感冒影响了运动神经,他思考了半秒钟,干脆就这么继续抓着傅天河的胳膊,和他一起慢慢登山,走到林中小屋的所在地。
小屋门口格外泥泞,房顶都被雨打下来的落叶盖住了。
幸好傅天河戴了手套之类的工具,他跑到房顶侧边,清理天窗处的落叶,陈词就站在原地,望向四周。
秋日的午后层林尽染,每一棵树都呈现出许多种不同的颜色,黄的、橙的、红的,还有山顶上长青的绿叶,如同有谁把颜料盘打翻,泼洒了一地。
天空被雨洗过更是澄澈,隐约还能够望见西边正在飘散的阴云。
空气清新,带着秋高气爽的凉意。
陈词深深地吸上一口,隐隐作痛的喉咙都舒服了许多。
“先进屋看看吧。”傅天河把钥匙递给陈词,“我把叶子弄干净再说。”
陈词打开小木门,钻了进去,屋里理所当然得相当潮湿,他把窗户打开通风,好在傅天河存放在里面的被褥都用防水袋封着,避免了发潮发霉的风险。
陈词看到木屋角落里冒出一小丛卡其色的蘑菇,他蹲下身仔细观察,伸出手指戳了戳蘑菇伞盖。
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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