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溯也是一愣,尔后嗯了一声。
江逾白惊恐脸:“不会被看出来什么吧?”
他知道那位阿姨是闻溯外公派来的,原本的安排是让她住在这里、照料闻溯的日常生活,被闻溯拒绝,这才变成了隔两三日过来打扫一次卫生。
但闻溯这里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状况,那位阿姨是会汇报给他外公的。
“应该没事,一条被子而已。”闻溯叉了一块火龙果给江逾白,语气平淡。
“你家里……”江逾白皱着眉。
他还知道闻溯家条件很好,背景有些厉害,但不知道的是他家对闻溯谈恋爱——还是和一个除了脸长得好之外别的什么都不好的男孩子谈恋爱的态度。
“会不会马上就到‘给你500万离开我儿、我孙子’的剧情?”江逾白扼腕叹息。
闻溯琥珀色的眼眸里盛着小区里的灯光,无语凝视他半秒,“如果真有这样的剧情,你会离开?”
江逾白握紧拳头:“得加钱。”
“哦?”他尾音挑了起来,似乎有点生气。
江逾白轻轻锤过去一拳:“说着玩儿的。”
闻溯抬了一下眉稍,把江逾白拉起来,又叉了哈密瓜给他:“不早了,再吃一点,然后睡觉。”
“吃完火龙果再吃哈密瓜就酸了,下次你别混一起……今晚你要和我一起睡吗?还是各睡各的吧,毕竟才刚刚开始交往,得矜持……”
江逾白嚼着水果,步调慢悠悠地跟在闻溯身后,和他从客厅走上二楼。
先经过的是闻溯的卧室,江逾白话还没说完,只见闻溯将主卧的门把一拧、往里开推门,头也不回精准无误地捕捉到江逾白手腕,拉着他进去、果盘放到一旁,再把人一扛、丢到床上。
他俯身而上,眼眸不瞬地说:“不是已经交往四十多天了吗?”
*
一夜安眠。
而周日的安排很紧张,除了要补这两天落下的作业和课程,江逾白还得去上大提琴课。
从闻溯家去大提琴老师家,比江逾白从自己家里过去更近。江逾白在闻溯房间里起床,从容地吃了早饭,揣着手机和公交卡去地铁站。
抵达也很准时,他走进楼栋,正好遇上老师的另一个学生从里面出来。
一如既往的两节课连上,首先复习上次课学习的曲目,江逾白走完洗手擦手的固定流程,翻开曲谱,架好琴坐下。
舒缓的中板响起,音符从琴弓间跳跃而出,渐低渐轻又逐渐昂扬。
是海顿的C大调第一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通篇演奏下来需要8、9分钟,江逾白已经熟记乐谱,只偶尔抬头看两眼。
江逾白的大提琴老师坐在一旁。
老师是一名中年女性,和卫岚的岁数相差不大,但气质截然不同。她十分温婉,时常笑着,对学生细致体贴,记得他们各自的喜好,譬如给江逾白准备的饮料就是可乐,而非自己的红茶。
当海C第一乐章最后的四分音符落下,她在寂静里饮了一口茶,没有立刻点评不足,而是笑着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你的手比以前灵活了。”
江逾白握弓的手指动了动,转头问:“真的这么明显吗?”
“变化不算太大,你的右手仍然有些僵硬,但比上一周过来的时候好多了。”老师的目光流露出期待,“应该是有好事发生吧,介意说来听听吗?或者是摸索到了一些放松手腕和手指的窍门方法?”
“……可能是因为谈恋爱了。”江逾白沉默片刻,小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老师惊讶之后点点头,“爱情的力量总是很伟大的。对学艺术的人来说,爱情是重要的灵感来源。”
江逾白低头盯着自己手指,心说可能不是因为爱情的伟大力量,而是因为和闻溯接吻的后遗症还在。
谁能想到闻溯那厮看起来是个冰山禁欲系,其实是个狗东西呢。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老师温和地拍拍江逾白手臂,“以后你练琴的时候,可以多回忆你们在一起的瞬间,回想那种美好的感觉。”
……草。
江逾白耳尖瞬间红了,琴弓差点儿脱手而出。
而老师显然误解了,宽微笑道:“别害羞呀,喜欢上一个恰好喜欢你的人,是件幸福的事。”
第45章 Ch.45
十月一过, 秋风更加萧瑟。
期中考临近,学校里的氛围比运动会前紧张了许多。
但对真正的学霸和真正的学渣而言,区区期中考不过是平平无奇的生活里平平无奇的三天罢了。
江逾白曾是他们当中的一员,现在零落成泥碾作尘, 同为天涯学习人。
他给自己重新排了时间表, 上午和下午分别练两个小时琴,其余时间全部用来抓文化课。
原本由裴斯言帮忙补习的物理被闻溯全权接手。
不过基础性的东西江逾白已经打下了, 不再需要有人像老师那样给他讲课, 现在的学习流程是江逾白先自学,遇到不懂的、做不出的题再问。
周二, 有一堂政治课。
江逾白把琴房窗户开了半扇, 坐在琴凳上对着外面一棵叶子快要掉光的树练习海C。楼下有钢琴专业的人正弹着贝多芬。琴音交错,随风流转溢散。
上课铃声便在这间隙里响起, 紧接着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平稳有力的三声, 节奏相当熟悉。
江逾白没放琴弓和琴, 走到门口,一拧门把、往里拉出点儿缝隙便转身坐回去, 而门外的人将门一推,步入后反手关门。
砰。
一声轻响。
走廊上的灯光迅速淌进琴房又被迅速隔绝在外,闻溯衣摆被风扯起的弧度转瞬即逝, 大步走到江逾白面前,俯身给了他一个吻。
大提琴隔在两人之间, 江逾白握着琴颈,分开后倚在窗户上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来找我偷情的。”
“那你给我偷么?”闻溯问。
却见江逾白装模作样往外看了两眼, “在学校里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闻溯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江逾白仰起脸:“除非你跳脱衣舞给我看。”
闻溯面上波澜不惊,平平一啧, 把手里的东西拍到江逾白怀里:“要期中考了,给你挑了点针对性强的题。”
那是一个长口袋,上面印着一家江逾白眼熟的文印店的名字,装在里面的A4纸足有一个指节厚。
“……这是‘点’?”江逾白咬字很重。
“前几天对你太放松了。”
“是我主动提的出去玩吗?”江逾白戴上痛苦面具,嗷了一声重新倒到窗户上,“我觉得我收获的不是一个男朋友,而是一堆学习任务!”
闻溯对此未置可否。
深秋的阳光中看不中用,江逾白整个人被碎金般的光芒笼住,但脸颊捏起来凉冰冰的。闻溯将窗户合上,拉来一张凳子坐到江逾白身旁,坐姿轻松闲适:“乖,考好了有奖励。”
“什么奖励?脱衣舞么?”江逾白顶着张丧气脸,对这话没有任何期待。
闻溯稍加思忖:“腹肌给你摸。”
“就这?”江逾白拉长语调,更加兴趣索然。
“那你想要什么?”闻溯伸手揉上江逾白发顶。
江逾白一爪子挥开闻溯的手,小心把琴放好,转身跨坐到他腿间,手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居高临下。
“在我答应和你谈恋爱的那一刻起,你身上哪儿哪儿都已经是我的了。”江逾白说。
他垂低长长的眼睫,眸光从闻溯身上一寸寸扫过,手指缓慢拨开他耳侧碎发,倾身向前,舌尖在耳骨的黑痣上一划,“男朋友想看你戴耳钉。”
*
期中考如期而至。
凡是全校性的大考,二中都会开启屏蔽仪。进了学校,手机就变得连上个世纪的电报机都不如,信号全灭,什么都发不出。
也依旧是高考的时间安排和考试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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