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橙偏头时,看到自己的手链亮了,很亮。
江野站在楼梯口,震惊的目光钉在两人身上。
“桃桃?”汪橙没敢相信,相隔几百里,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丁丁电着一样,忙撒开手退了一步。
江野扭头冲回了楼梯间。
“你追呀!”丁丁冲汪橙连喊带比划。
十几层的台阶,江野想都不想跳了下去,震得脚生疼。
拉住转向台角的扶手卸去惯性,还要跳,一拳砸到栏杆上,“没出息,你他妈跑什么!”
回身两步又冲了上去。
打的几百里赶过来,你就给我看这个!
他想揪住汪橙,然后揍他,却和追出来的汪橙撞了个满怀,头也磕到了一起。
汪橙捂着额头退了一步,又很快迈了回来,“桃桃你没事吧!”他想去拉江野,被江野一把甩开。
“我没事?!我他妈事大了!”
江野被撞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他不管不顾,掐住汪橙的下巴把人怼到墙上,狠狠亲了上去。
汪橙全无防备,有一百种可能,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垂着手,瞪圆了眼睛。
唇上隐隐作疼,大概是被江野咬破了。
江野亲得笨拙、狷狂、又愤懑。
他像在宣示主权,要对所有人说,这个人是我的。汪橙,只能我搂、我抱、我亲。不管这种表达方式是不是嚣张跋扈。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
汪橙感觉自己唇上被他嗑破的地方不止一处两处,接吻狠得像毁容。他抓住江野的后衣领,翻身把人挤到墙上。
被惊醒的江野,看见了汪橙唇上殷红的血。
他迷迷糊糊地想,我弄的?
没容他多想,没容他清醒过来,汪橙偏头亲了上去。
江野要躲,被人掐住了下巴。他怎么掐汪橙的,汪橙怎么掐还回来。
报应来得好快。
他想推汪橙,汪橙压得很死,他拽着汪橙的衣服要把人扯出去,交错的鼻息带乱了他想反抗的节奏,又忽然觉到汪橙的唇,好软。
往外推搡的手,环住了汪橙的腰。
无意识间松开了牙关,微弱的防线一溃千里,抗拒就此变成迎合。
汪橙的吻渐渐变得温柔,叫他僵硬绷紧的身子一点点软了下来。
脑子里不知怎地想起了那句话,你守这座古城,我攻得进来吗?
我会投降的。
江野无力地靠着墙,想要滑倒。
身子很沉,心却在飘。
不知被他亲了多久,汪橙的唇滑到了他的耳边,他很急促地喘,哑着声音说:“桃桃,我要疯了。”
江野感觉到了他说的疯是什么意思,再不推开汪橙,自己也会疯的。
账都没算清楚,不能疯。
江野撑开他,靠着墙蹲在地上,双臂环着膝,低着头。
样子像受了欺负。
没有娇羞,也没有刚才那样浓烈的怨愤,满脑子都在想,我他妈初吻是这个场景,说出来人都不信。
可能他的样子看起来太委屈,汪橙蹲下来想去抱他,江野却躲了一下。
汪橙探出去的手僵住了,放了下来。
“汪橙,你有没有亲过别人。”江野低着头,汪橙看不到他的神情。
那么多话不问,神奇地问了这句话。
汪橙说:“没有。”
“那你那么会……”亲字还是被江野吞了回去。
汪橙:……
他是有点跟不上江野的节奏。
他不会接吻,但没笨到江野那个样子。
他倔强地复述一遍:“我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江野终于找回了不忿的原因,“你为什么抱丁丁?”我不给你抱么?
“我没抱。”汪橙说。
“我都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抱马雯?”
“我没抱!”
“我也看到了。”
“……”
难道指望两个满肚子酸醋的人,在当时仔细研究一下,谁伸的手,谁揽的怀?
有人敲响楼梯间的门,轻轻敲了两下。
两人猛地站了起来,很同步地望了过去。
丁丁把门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个脑袋,又伸出来只手对着江野摇了摇,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嗨!”
江野:……
丁丁走了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消毒湿巾,不知道该递给谁。他看看两人,唇上都有血迹,看不出来是谁的嘴唇破了。
接吻能弄成这样……
汪橙接过了他的湿巾,一脸的说来话长。
丁丁问:“我能和江野聊一会儿吗?”
汪橙没说话,抽出湿巾给江野擦唇上的血。江野也抽出来一张,给汪橙擦。
汪橙轻嘶了声。
江野眉心跟着颤了一下:“疼?”
汪橙摇摇头,对他笑了笑。
“这儿破了,这儿……也破了,还有这儿……”江野难为情地看着他。
“咳咳!”丁丁无处安放的手插进了兜里,“或许……不需要我说什么了?”
当然需要,汪橙又不傻:“我去看看师父,你们聊。”他捏了捏江野的手,丁丁又咳了一声,汪橙才走。
“那个……最近挺好的吧?”丁丁说。
江野也透着股尴尬:“挺好的。”
“你刚刚看到的……”丁丁的手胡乱比划了一下,“不是那个意思。汪橙他,很喜欢你。”
江野牵强地笑笑,不知该怎么接话,现在他不太需要这种解释,尤其是丁丁来解释。
丁丁同样明白,“我也并不是来解释的,我只是看到橙橙过得挺开心,为他高兴。能看出来他变化很大,你知道我们相处那些年,他就像块冰疙瘩,很少笑。天天除了上学,就是呆在诊所……都没敢相信他竟然会答应你排戏。”
江野没听明白:“排戏?为什么这么说?”
“他爸嘛,他应该告诉你了吧?”
江野点点头。
“他是快十一岁的时候来的诊所,有时晚上就住在我们家,我爷爷经常发现他会被噩梦惊醒。你知道的,他爸给他的带来的阴影有多重。有一阵子,他还喜欢囤积各种各样的零食,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好像随时都会颠沛流离、饿肚子似的。”
丁丁发觉江野脸色不好,眉也拧在了一起,笑笑说:“还好都过去了。”
那阵子汪橙对戏曲是抗拒甚至憎恶的,所以他没有去参加少年组的寒梅杯,那几年甚至都没关心过一切有关戏曲的新闻。
是师父慢慢疏导他,“学到你身上的东西就这么废了,多可惜。”
“没人会再强迫你去学,更没人会以此为借口来虐待你。”
在戏曲上,汪橙不止有范星芒的反面影响,还有汪雅梅的正面引导,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他尝试着拾起来将废的功夫。
丁丁说:“真是从没想过汪橙有一天会放弃从医,选择站到舞台上。”
“他说要放弃从医?”江野不敢置信,同时心里又有些难受。
“他没说。”
“……哦。”江野说不好自己心中是怎么个滋味。
丁丁作为局外人,已经预感到汪橙为了江野可以放弃一切,他说:“但是他做了。我以为他只是喜欢你,看来早已超脱了喜欢所包含的内容。”
江野有点懵懂,丁丁没再多说,有一天他们都会明白的。
“我去看看丁爷爷吧。”
丁丁拉开门,回头对他笑说:“差辈了,随橙橙叫师父吧。”
江野:……
怎么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大侄子。
师父睡得很安详,汪橙一直守在床头。
那次江野来省城的时候,误打误撞见过丁大夫一次。那时他看起来精神矍铄,这才半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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