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上,没有任何耽误,老陈迅速启动,朝路上开去。
时涵没来由地心慌,“我们要去哪里?”
杜山阑从手扶箱里摸出来一包烟,叼在唇上点燃,缓缓吐着烟雾说:“骆星遥对你做的事,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时涵愣愣地道:“你全都知道了?”
烟雾飘渺,杜山阑睨着他,“你真以为能瞒住我?”
时涵无辜地鼓了鼓嘴。
几秒钟无言,杜山阑吸了一口浓烟,目光挑向前排,“林玦。”
林玦略略侧身,从脚边提出一只小巧的便捷式鸟笼,“时涵少爷,您的宠物。”
唧唧在里头欢快地叫唤了两声。
时涵惊疑不定地接过,一时间没敢贸然张嘴。
好似能看穿他的疑惑,林玦友好微笑了下,“我是林玦,席茵苒女士的心腹。”
时涵下意识地抱紧鸟笼,转头看杜山阑。
杜山阑仍是埋头抽烟,手指烦躁地滑动手机屏幕。
那宽厚大手里的手机已经换过了,不是原先常用那只,屏幕内容跳得飞快,但能轻易地认出,是微博。
林玦便接着说:“您不用害怕,我现在暂时是杜先生的人,有两件事情需要向您解释,第一,杜先生决定暂时把您送去禾几岛的房子,反正您的工作暂时停止了,就当去度假,但以防万一,期间不要和杜先生联系,也不要和梓乐少爷联系;第二,关于你的哥哥……”
时涵打断他,“要把我送走?为什么?席茵苒知道我和哥哥的关系了?”
林玦点头,眼神稍显遗憾。
时涵心底一片冰凉,“我应该早点想到的,骆星遥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和哥哥的以前事情,是他说出去的吧?”
林玦沉吟了稍许,抬起眼来,“确实,您说的也是一大隐患,不过,您太低估席女士了,你的哥哥尝试过联系她,被我截住了,你们的关系,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时涵忽然说不出话,他真的不该去的,就应该听许照秋的,相信杜山阑就对了。
自责间,杜山阑伸出手来,在他头顶抚弄了一把,“按照你说的,就算你昨晚不出现,她也会从骆星遥那里知道,结局都差不多,不用多想。”
“是的。”林玦严肃地接话,“现在的重点不是后悔,您刚刚说骆星遥知道你们以前的事情,确定吗?”
时涵谨慎地回忆了一遍,确定地点头:“那天他亲口对我说的,还说认识杜家的人,我刚到骆家的时候没什么防备,他知道我身边还有另一个哥哥,但是他不知道具体是谁,而且时隔这么多年,不应该被他知道才对……”
“这个不难推断。”杜山阑说,“既然他认识我们家的人,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我的经历,两边一对照就出来了。”
时涵还是觉得不能完全被说服,林玦会心地补充:“杜先生不会随便让人接近,更不会轻易对谁上心,这是圈里的共识,他应该很早就起疑了,所以才托关系打听,然后故意当着你的面说起,根据你的反应做最终判断,再然后——。”
“再然后,抓住席茵苒回来的机会,想把我一口气压死!”
时涵恶狠狠地说完,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原来如此,骆星遥根本没有本事和席茵苒的势力扯上太深关系,只是得到消息,做了落井下石的小人而已。
也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时涵担忧地看向杜山阑:“昨晚我让笠姐做准备了,原本我计划好,都这时候了,甩他一巴掌就当替自己出气,结局无非被他挂微博上撕,我正好借着势头跟他对线,现在好了,你把他打成那样,还公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要是闹起来,连你也要被拉下水了……”
而且,他要是闹起来,把被打的照片视频往外一抖,全天下都知道杜山阑为他打人了,到时候要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
更何况,正是杜家不安稳的节骨眼,万一被席茵苒寻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把柄,才是得不偿失。
然而,杜山阑满不在意地道:“放心,他不敢跟我闹。”
林玦冷静地补充:“是的,时涵少爷,您大可以放心,今天他看到大少爷过来,他再傻也应该清楚,杜家还没有换主。”
时涵愣住。
其实他担心死了杜家到底什么事,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
他得乖一点,从小他就知道在哥哥面前要乖一点。
杜山阑放下硬邦邦的神态,看向时涵的眼神柔和起来:“下次不要隐瞒,这件事本来就在我的计划中,我要让骆星遥毫无翻盘的余地。”
时涵听了,却是苦笑,“那很难,除非有逾越法律或者道德底线的污点,否则他还是能想办法混下去。”
杜山阑:“恶意诽谤算不算?非法合同算不算?还有最关键的……”
时涵眨眼,“最关键的什么?”
杜山阑却不说了,转了话题:“放他嚣张,是想看看他会不会给自己挖坑,否则律师可以解决的事,犯得着赏他三千万?”
说的是违约金。
和时涵想到一起了。
时涵抓住他的袖口,“当时他拿爸爸的手术费逼我和前公司解约,我录音了。”
杜山阑眼底闪过轻淡的悦色,用沾染香烟味的拇指在他唇角的小痣上轻揩了揩。
“饿了没?”
指腹的温度微微偏烫,是羽翼燃烧着的蝴蝶,在唇畔温柔地扫掠而过。
时涵摇头,又点点头。
被杨笠警告过之后,他有意要求自己必须吃早餐,但早上实在没有胃口,只塞进去半块面包。
杜山阑眼神了然,转头问林玦:“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林玦既没有看手表也没有看手机,神态端端地回答:“一小时四十六分钟,大少爷,您得快点了,被夫人发现的话,我该倒霉了,我倒霉,您的计划可就全完了。”
杜山阑抵住下巴,陷入沉思。
时涵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偷偷溜出来的,难怪仪容那么憔悴。
他急忙开口:“你不会想带我去吃饭吧?我不饿,你先忙自己的事情!”
“也没什么好忙的,只是需要花点时间在她面前表演。”杜山阑已经做出决断,“老陈,开快一点。”
车速已经很快了,随着吩咐,继续加速。
时涵手心里冒出小细汗。
从市区开去禾几岛,最快也要一小时,杜山阑还得回来,时间已经不够了,哪还有空陪他吃饭?
他忐忑不安地劝道:“哥哥,算了吧,我真的不饿……”
杜山阑满脸冷静和不以为意,“我答应过要带你去吃饭,林玦,告诉那边的阿姨,提前准备做饭。”
林玦没有听从吩咐,犹豫片刻道:“大少爷,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让这几年的辛苦铺垫付之东流。”
时涵没有听懂,但深以为然。
杜山阑抿紧唇角,怒色随之流出,“你说这是小事?”
林玦皱眉,“抱歉……”
“当然是小事!”在他说完之前,时涵一把抓住杜山阑的手,笑吟吟地道,“我们以后不知道要一起吃多少顿饭呢,当然是小事,我乖乖听你的话去禾几岛躲起来,等可以回来了,你来接我。”
车内一片沉默。
杜山阑有时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地执拗。
时涵轻轻仰头,在他扎满胡茬的下巴上吻了一口,张着眸子巴巴地撒娇:“好不好嘛?”
杜山阑终究懈了那口气,顺势捏住他的下巴,滚烫热烈地亲吻回来。
短暂的温存过后,他把时涵按进怀中,紧紧抵住额头,“好。”
时涵舍不得离开怀抱,贪婪地呼吸怀中的烟草香。
此刻无比痛恨前排还有人。
终于,车子穿过隧道,在禾几岛的小别墅前停下。
杜山阑帮他理好蹭乱了的刘海,把唧唧的笼子递给他,“乖乖在家呆着,等着看骆星遥的好戏,顺便等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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