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锁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我帮你问问看,雪安应该会有。”
时涵迟疑了下,默默点头。
周雪安啊,初次见面的交锋历历在目,那人会愿意借药给他?
不过很快,周雪安居然亲自来了,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跟前。
“时涵,听说你病了,我这里有药,给。”
两颗白色药片,装在便捷式小药盒里,既没包装也没标签。
杨笠解释:“不是退烧药,但可以暂时帮你压一压,录完节目再去医院。”
可能着过骆星遥的道,时涵至今心有余悸,一时间没敢伸手接。
周雪安奇怪地问:“怎么了,你不会怕我给你下毒吧?怎么可能?这是我自己吃的药,今天要录一整天,你撑得住吗?”
时涵不动声色垂下眼睛,“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意外,上回见面,还以为你在记恨笠姐的事。”
周雪安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招。
杨笠果然轻眯了眼。
“你在说什么呢?”周雪安仓促掩住敌意,“我们应该互相照顾,我先过去准备了。”
时涵浅笑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把药盒递给杨笠,“是你说的那种药吗?”
杨笠是人精,对圈里的勾心斗角刻骨铭心,一点她便懂了。
她接过去看了看,摇头说:“不确定,保险起见,先别吃了,我叫人去买。”
时涵无力点头。
今天好像诸事不顺。
心不在焉地做完妆造造型,他到更衣室换演出服,等把衣服换好,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时涵心凉下去半截。
脖子下面、锁骨窝里,那道醒目的红色是,吻痕?
他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昨晚那种程度,不留下痕迹才怪!
更糟糕的在背后,演出服是一早准备好的,优雅性感的V字露背设计,背上的吻痕一个不差地露了出来。
从肩胛骨到腰尾,尽是深浅不一的暧昧红痕,光是看着都叫人脸红。
杨笠整个呆住:“老天,你们昨晚到底玩得有多花?今天可是要上台表演,不知道注意一下吗?”
时涵又羞又委屈,昨晚那境况,哪是他能注意的?
眼下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补救。
“重新找件演出服吧,尽量能挡住的……”
“不行。”杨笠坚决打断,“时间来不及了,要么找节目组准备的服装,但恐怕也被别人挑完了,不会剩下好看的给你。”
时涵按住额头,比先前更烫了。他深吸气,强逼自己冷静。
“笠姐,找得到纹身贴吗?”
杨笠秒懂。
纹身贴并不难找,为了极致的舞台效果,现场就有准备。杨笠给他挑来些颜色接近的花瓣,一顿手忙脚乱,总算盖住了。
时涵狠狠松了口气。
药也买来了,他仓促吞掉退,冲进了演播室。
整整一天的录制,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结束最后一项工作,时涵差点虚脱晕倒。
杨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没事吧?还坚持得住吗?”
“没事……刚刚表现有问题吗?”
“放心吧,表现很好。”杨笠看他站稳了,把手机递过来,“杜总来接你了,他电话。”
好像突遭雷击,时涵浑身猛然僵硬。
身体忽然有了力气,“我、我还有别的事,告诉他我已经走了!”
说完,根本不等回答,仓皇失措地跑了。
杨笠少见地呆了呆,拿起电话说:“那个,杜总,您听到了吧?”
电话那头只有漫长的沉默,漫长沉默过后,冷冷地“嗯”了一声。
时涵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顾不上换掉演出服,撑着最后一口气套上外套,一头扎进下楼的电梯。
为什么杜山阑会来接他?杜山阑绝对不会来接他的吧?除非,除非——
除非他知道昨晚的事了,忙完工作终于来兴师问罪了!
想想也不可能不知道吧,本来存有一丝侥幸,发现手机掉在杜山阑家里时,最后的希望破灭。
就不能放过他吗!他是擅闯民宅在先,可他把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全赔了啊!
时涵脑子乱成一锅粥,一跑一急,眼前直发黑。
身体在最后崩断的边缘。
他扶住冰冷的金属墙,拼命集中注意力,盯着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往下跳。
快点,能不能快点!
“叮”——终于到了。
电梯门打开,时涵头也不抬地冲出去,一头撞进谁的怀里。
坚实的胸膛,也有淡淡烟草香。
身体好像给撞得消失了,晕死之前,他本能地喊了一声:“哥哥……”
许照秋目瞪口呆地接住,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他掐着录制结束的时间,带了花束过来看望,但是一直打不通电话,只好上楼去找,未曾想,电梯一开门,人就冲了出来。
“小兔子?”他轻拍时涵的脸,烫得险些缩回手。
怎么烧成这样?
没有任何多想,他把人拦腰抱起,飞快往门外跑去。
旁边的另一部电梯,杜山阑刚到十三楼。
杨笠与他迎面相遇,惊讶地停下,“杜总?他刚下去了,你没遇到吗?”
杜山阑依旧那幅看不出情绪的脸色,只有狭长的狐狸眼不断往外散发寒气。
脖子的抓痕还在隐隐作痛,抓伤他的凶手又一次跑了。
他气得双手发抖。
他带着恐怖的暴怒转身,大步朝电梯口走。
手里的电话拨通了,他贴到耳畔,冷沉沉地命令:“给我把时涵找出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SerenaG宝宝投喂的猫薄荷
终于把答应宝子的2章摸完了…不会太狗血的,不拉扯一下我浑身难受…
第36章 告白
回忆——
杜山阑花了很久时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
可能出于同病相怜,可能恰巧拥有力量,他张开双手保护了一个素未相识的孩子,他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正义感,忘记了对孩子造成的影响。
他走到公园,盯着玩滑梯的小男孩小女孩,大家都拥有幸福美好的童年,只有坐在草坪上找四叶草的骆希涵,明明是最漂亮的那个孩子,却连玩具都没能拥有几样。
细细想来,他生平最恨之一便是爱哭的小孩,唯独骆希涵,轻易而举就走近他,为什么?
在杜家长大的孩子,没有哭泣的权利,在他五岁的时候,如果胆敢落下一颗眼泪,等待他的必定是妈妈的耳光。
他是长子,是大少爷,从出生起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可以买零食做游戏,他在早晨六点钟起床,穿上管家准备的小号礼服,跟在爸爸妈妈身后学习如何接见贵客,所有身边的同龄人,见到他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眼睛发光,因为他是公认的榜样。
“看到了吗?这就是杜家的孩子。”
“不愧是那杜家的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有气魄!”
“果然是杜家的孩子啊……”
有那么一段时间,杜山阑痛恨自己姓杜。
他也反抗过,砸掉逼迫他学习的各种乐器,撕烂为他量身定做的礼服,故意在贵客面前摆冷脸色……
也是五岁,他彻底惹怒母亲,在下雨的夜里,被关在院里罚站了三天。
罚站的最后一晚,他实在坚持不住,缩在家里的茶花树底下晕倒了,醒来的时候,看到爸爸独自撑着伞,弯腰悄声说:“好了,你妈妈消气了,不用罚站了,爸爸带你去吃饭。”
杜山阑鼻头轻轻地酸涩。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般温柔待他的爸爸。
只剩下利欲熏心走火入魔的所谓的妈妈。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回去了!”
骆希涵还没有找到四片叶子的幸运草,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习惯性地想去牵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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