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66)
花崇想起刚到川明市时说过带柳至秦来逛逛母校,却因为一天比一天忙而不能成行。
“花队。”柳至秦语气比刚才轻松许多,“你以前放学时喜欢吃什么?”
花崇一下没反应过来,“吃?”
柳至秦朝小贩一抬下巴,“就是那些小吃啊,每个学校外面都有。”
“那个啊……”花崇想了想,“我以前从来不在学校门口吃东西。”
柳至晴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也难怪他不信,当年在全国军警联训营,花崇就是吃饭最积极的那一个,后来他从信息战小组调到洛城,花崇半夜带他出去加餐,他又见识了一回花崇的食量。
现在花崇跟他说,念书时从来不在学校门口吃东西,别说是他不信,二娃也不会信。
“不信啊?”花崇说:“真不骗你。”
柳至秦问:“为什么?”
据他所知,花崇初高中时因为家庭的原因,过得不怎么愉快。但花林茂并没有在钱上有所克扣,花崇想买个串儿,还是买得起的。
花崇摸了下后颈,“说了你别笑啊。”
“嗯,不笑。”
“我那时候吧,自我感觉很好。”
“……”
“我觉得帅哥就不能在校门口随随便便吃,左手一碗粉,右手一支串,这像什么样子。”
柳至秦忍俊不禁,“原来那时候那么注意形象。”
花崇正想点头,忽然瞪柳至秦一眼,“现在也很注意形象啊。”
“哦。”柳至秦指了指一个卖手抓饼的摊子,“那要吃吗?”
花崇:“……”
要吃。
第38章 无垢(16)
两名作案者——赵田军、神秘男子,一名失踪教师——贾冰,三人同时消失,目前最有效的侦查手段是追踪灰色面包车。
川明交警支队投入大量警力,在所有进出城通道设卡,道路和各个加油站的监控被提取,由人工反复核对。
“奇怪。”柳至秦抄手站在监控墙前,看了一会儿后眉心拧了起来。
“柳哥,什么奇怪?”许小周问。
“5月2号晚间到5月3号凌晨,贾冰被班上的学生绑到镇里的废弃工厂,然后失踪。在赵田军租下的门面里,我们发现了属于他的血迹,这就说明,他的失踪和赵田军有关。”柳至秦微抬着头,眼中倒映着显示屏闪烁的光,说话时喉结轻轻牵动,“灰色面包车是赵田军和神秘男子作案的重要交通工具,可以说,没有这辆车,他们很难将被害人带到门面里。前面三起案子,王雨霞失踪的时间太早,而且当时没有引起警方重视,很多监控已经遗失,而后面张旭和徐与帆两起,灰色面包车都曾在他们供职的学校和家附近出现。”
柳至秦话锋一转,“最近这一起,恰恰是最需要交通工具的一起,二中新校区在城乡结合部,要将贾冰从废弃工厂带到赵田军的门面,没有车不可能。当初查道路监控时,因为没有目标,所以无法判断哪辆车有问题,现在目标明确,却无法在市区来往欢富镇的必经之路上看到灰色面包车。”
许小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凶手在作案前后,通常会刻意避开监控。但以现在城市的建设水平和趋势,各种监控将会越来越多。一辆车要去一个地方,几乎没有可能避过沿途的所有监控。凶手要做的是,避开那些最靠近目的地,必然在案发后被警方重点排查的监控。至于稍远的,则可以放松警惕。毕竟在一个时间段里,从一条大道上驶过的车辆不计其数,在没有特定目标之前,警方不可能查看全部监控。
“对啊,贾冰3号凌晨被带走,但在5月1号到4号这个时间段,面包车都没有出现在必经之路上。”许小周说:“没有必要在市区出口就避开监控吧?而且那个路段的监控没办法避。”
柳至秦轻声道:“难道车根本没有开过去?”
许小周转过脸,“说不通,车没有开过去,赵田军他们怎么带走贾冰?还是说他们除了灰色面包车,实际上还有一辆用于作案的车?”
柳至秦眼睛眯了一下。
凶手有两辆用于作案的车,这并非不可能。但放在这一系列案子里,就显得不太合乎实际。
赵田军是用买车的钱从败家子侯欢那里“租”了一辆车。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不是谁都像侯欢那样为了钱恨不得坑死老父亲。再者,即便有这样一个人,赵田军也没有必要再买一辆车。
接触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而且买车需要钱,赵田军虽然靠着卖卤菜赚了一笔钱,可所有钱对他而言都该用在“复仇”的刀口上。
前三次作案用灰色面包车,第四次用另一辆,这说不过去。
可既然没有另一辆用于作案的车,灰色面包车也没有出现在必经之路的监控中,贾冰到底是怎么被带走?
“贾冰身上确实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你刚才提到的算一点,还有他被赵田军、神秘人带走算一点。”花崇刚和川明专案组开了个碰头会,一直以来都对特别行动队十分不屑的袁铁全程没怎么说话。回到临时办公室,柳至秦就跟他说了灰色面包车的问题,他喝了半杯水,神情渐渐沉下去,“贾冰的血迹将四起案子联系到一起,但分析细节,他身上的‘例外’也太多了。”
柳至秦坐下来,抬头看着花崇。
他心里模糊有一个不成型的猜测,在说出来之前,他想听听花崇的想法。
“刚才开会之前,我听见几位警察聊起川明的房价,说是这几年突然涨起来了,尤其是市中心那一块。”花崇说:“郊区也受到影响,从前年开始,城市边缘地带的房价也连连攀升。”
柳至秦道:“贾冰的房子……”
“嗯。”花崇在柳至秦面前来回走动,“贾冰的老家在川明下面的村子,我现在有点好奇他买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念书时得到不少奖学金,二中是重点中学,教师待遇不错,师风小苑的房子以内部价卖给老师。但即便如此,他工作不到两年,攒下的钱不可能太多。”
“上次做人际关系调查,贾冰在老家的亲人只有一个继父,两人已经多年不曾往来。”柳至秦说:“年轻人刚进入社会时,买房主要靠家中长辈,但贾冰并没有长辈可以依靠。”
“没有长辈可以依靠,自己考本职工作攒的钱不一定够。”花崇站定,“那缺少的那部分钱,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视线相触,在某一瞬间,似乎都读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两天线索过于繁杂,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隐藏着的关联。”柳至秦站起来,“算年龄的话,赵田军带回家的少年,现在差不多也是23到26岁的样子,而贾冰今年24岁。”
花崇瞳光微微一敛,“昨天我反复思考,门面里有贾冰和赵田军的足迹,为什么找不到第三人的足迹?赵田军和神秘人丢下徐与帆的尸体,带上贾冰离开,无论如何地板上也该有神秘人的足迹,他无法精准清理掉他一个人的足迹,而且海梓说有明显清理迹象的只有门口的总阀。”
花崇顿了顿,又道:“贾冰是第四名失踪者,我们一直将他放在赵田军的对立面。但抛开这个关系,假如他就是那个神秘人,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失踪者就是加害者。”柳至秦靠在桌沿,“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贾冰的足迹就是神秘人的足迹。门面里的血迹是他故意洒落,目的是给我们挖一个坑,让我们先入为主地将他的失踪和三名死者联系起来。他作为第四名‘被害人’,被活着带到门面,然后又因为某种原因被带走,地上有他的足迹再正常不过,不用刻意清理。可总阀上如果有他的指纹,那就说不过去了,所以他抹掉了指纹,后来赵田军碰过总阀,他或许也戴着手套碰过。”
“至于灰色面包车。”柳至秦停了会儿,“贾冰如果的确就是那个神秘人,那么他5月3号凌晨的失踪就是自导自演,当然不会有灰色面包车去接他,他以另外的办法回到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