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39)
花崇多年没有回过川明市,它如一个破旧不堪的足球,被花崇丢在了缺少关爱的少年时代。
柳至秦其实很想将这个足球捡回来,将那根隐形的刺拔去,但花崇不愿意提,他便不主动开口。
这次川明市报送特别行动队的案子是一系列失踪案。
去年10月29日,警方接到报警称,市十九中高三语文老师王雨霞失踪;
去年12月6日,建山职业高中钳工组老师张旭失踪;
今年2月15日,市六中初二化学老师徐与帆失踪;
今年5月3日,市二中高二数学老师贾冰失踪。
大半年间,一座规模不大的城市竟有四名老师失踪,侦查毫无进展,校园内人心惶惶,尤其是几所涉案学校,不少学生和老师已经认为,失踪者可能早已被杀害。
快速将报告扫完,柳至秦突然想起一件事——花崇的父亲也是教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执教的学校正是川明二中。
“有人针对老师作案?”裴情与海梓闹了一会儿,就来到柳至秦的座位后面,双眼紧盯着显示屏,“王雨霞既是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连续多年被评为最受学生欢迎班主任,待学生如自己的孩子……谁会对这种好老师下手?”
“你这话激起了我强烈的抬杠欲。”海梓说:“难道没有连年获评最受学生欢迎班主任,她就应该被恶人下手?”
裴情蹙眉,“同学,我觉得你应该遭受一顿来自队长的毒打。”
海梓冷哼,“队长不在,你问问柳哥愿不愿意毒打我?”
柳至秦回头,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二人,只道:“两岸猿声啼不住。”
裴情:“……”
海梓:“……”
待柳至秦转了回去,海梓连忙跟裴情咬耳朵:“要不我们先联合起来,把柳哥给毒打了吧?”
这时,沈寻一个电话打来,问这案子一组接不接。
柳至秦问:“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可以选择。”沈寻说:“现在报到我手头的案子一共有四件,花队不是刚来吗,可以搞一下特殊,你们一组先选,剩下的再交给其他几个组去解决。”
柳至秦笑了声,“哪个案子最困难?”
沈寻叹气,“报到特别行动队的案子,能有不困难的?”
“其他也传我看看吧。”
“你还真选啊?”
“不是你说花队可以搞特殊吗?”
“行吧,一会儿发给你。不过我事先说明,川明市的案子目前是失踪案,但查下去很可能是连环凶杀案。”沈寻语气严肃下来,“一旦涉及连环凶杀,就是重中之重,因为这种案子社会影响太恶劣了。另外,失踪者全是老师,影响更加恶劣。现在案子扑朔迷离,地方传上来的报告基本上没有任何重要信息,我个人更希望,由花队去侦查。”
柳至秦道:“知道你对我们花队寄予厚望。”
沈寻说:“不然我为什么费那么大力气,将他从洛城调来?”
挂断电话,柳至秦默了片刻,开始看其他几个案子。
果然如沈寻所说,川明市这个案子线索最少,且影响最恶劣。若是平时,他二话不说就会接下来,但现在却有些犹豫。
花崇愿意去川明市吗?
花崇在工作上向来铁面无私,若将案子摆在花崇面前,他一定会选择川明市,因为那就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但抛开刑警这一层身份,川明市并不是花崇想要回首的地方。
柳至秦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重点刑警的体检十分繁琐,除了常规的身体检查,还有心理检查。花崇将心理检查放在最后,一从心理诊疗室出来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柳哥。”他冲人笑了笑,快步走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一个人回去吗?”
“有案子了。”柳至秦说:“接你回去上工。体检怎么样?”
“身心健康。”花崇将报告递过去,又问:“哪里的案子?”
柳至秦看完报告,转眸凝视花崇,没有立即开口。
花崇看出端倪,认真道:“案子很棘手?”
“棘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柳至秦抿了下唇,决定不做隐瞒,“发生在川明市,从去年下半年到这个月,川明市共有四名教师失踪,当地警方手头的线索几乎为零。”
花崇眼尾忽然撑开,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柳至秦蹙眉,“沈寻说还有其他案子,我们组可以选择别的案子。”
花崇顿了下,“你担心我回到川明市感到不适?”
柳至秦没说话。
“但这个案子,应该由我们组出马,对吗?”花崇从容道:“否则当沈寻让你选择时,你根本不会来询问我,就已经选择了其他案子。”
柳至秦垂眸,眼中满是温柔。
“既然如此,我于情于理都该去。”花崇伸出手,在柳至秦下巴揪了下,“我已经有你了,过去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是障碍。”
第24章 无垢(02)
老师被攻击事件在国内外并不少见,过去的案例里,作案者多是学生或者家长,他们伤害老师,几乎都是因为曾经遭受过不公正对待,或是认为自己被不公正对待。在另一些更为极端的案例里,凶手与老师并不认识,他们杀害老师,仅仅是因为他们仇视这个职业。
去往川明市的路上,海梓掰着手指头数:“仇男,仇女,仇富,仇穷,仇老,仇幼,现在又来个仇师?我今年才30岁,就已经侦查过七种仇恨某个群体的案子了,再这么下去,我怕我的心灵承受不住,还没光荣退休就变成个神经病。”
“不要这么快就下定义。”花崇道:“凶手的动机不一定就是仇师。”
裴情趁机打击海梓,“我们做刑警的,发表任何看法都应当严谨。现在现场都没去,你就说凶手仇师。你身为刑警的职业素养哪去了?”
海梓怒目而视:“你少狐假虎威!”
裴情瞪回去,“不会正确使用成语你还是闭嘴吧。”
海梓不再搭理裴情,转向花崇:“花队,你别听赔钱货瞎说,我这不是没有刑警的职业素养啊,我只是从已知的情况出发,做了一个分析,不一定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花崇点头,“我懂你的意思。川明市传过来的报告里,四位失踪老师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任教,教授的学科也不同,有的是班主任,有的是职高老师,目前没有查出任何交集。而且从学生的反馈来看,他们都非常负责,教学能力强,很受欢迎。凶手似乎并不是针对他们某个独立的个体,而是针对他们统一的身份——老师。从过去的案例来看,这确实很像仇师。”
海梓冲裴情抖了抖眉毛。
这时,花崇又道:“但二手报告并不能说明什么,仇师是最容易想到的方向,川明警方一定也往这个方向追查过,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海梓抄起手,“这倒是。努力的方向最重要,方向一旦弄错,还不断在这个方向上用力,不仅破不了案子,还会让线索变‘凉’。”
“其实刚拿到报告,我就有一个疑惑。”裴情说:“失踪案在任何一座城市都很常见,川明市的这四起失踪案关联点只在于,失踪者都是老师。抛开这一身份,四起案件没有共同点。川明警方做并案处理是不是太草率了?”
花崇说:“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我们没有看到现场和细节。不过并案侦查可以理解,老师算得上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它的社会关注度很高。而且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半年时间,四名老师失踪,至今一个人都没找到,换作是我,我也会考虑并案侦查。”
裴情说:“有没有可能,四个人的失踪毫无关联?”
“理论上当然有可能,但实际上概率很低。”柳至秦也参与到讨论中,“还是花队刚才的意思,半年时间一个人都没找到,如果说他们彼此无关,各自失踪,这过于凑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