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和约瑟夫(被套项圈版,康柯认为这人身上还有剩余的可压榨价值,比如那个预言能力。所以很难说这人留在原地是为了卡兹米尔,还是眨眼就痛失自由,因此僵住了)留了下来,康柯则领着其余员工,在人声最鼎沸时悄然离场,将属于此方世界的战场,归还给此世之人。
远离礼堂,街道变得安静。
康柯发觉自己很难不去想雅威目前的处境、以及这处境是否有他一份责任,烦躁了片刻,抬头看向寰:
“先去你的本源世界看看。”
原本这一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他是打算去朝辞的世界看看的,但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寰报了一串宇宙编号:“A-01-3S,临时给疗养院添加连接点会不会不方……”
他盯着光屏,陷入短暂的哑然。
朝辞也闻声凑了过来:“多少?A-01-3A?嗯?这不是我的老家吗?”
康柯:“……?”
寰:“……”
朝辞:“……”
“咳,这不是巧了?”朝辞理了理衣襟,矜持地颔首,“诚邀诸位莅临在下的别邸小住。大家是喜欢仙境风,还是人间疯?”
“?”雷文感觉朝辞说的后一个feng语调不大正常,“有什么区别?”
“仙境风是指,诸位可能要面对一座毫无装饰的毛坯房,但大家也可以选择跟我一起蹭隔壁邻居家住。”
朝辞一边微笑,一边摇头,用明显的肢体语言表示他对这个选择的抗拒。
“人间疯是指,诸位可以住进人类世家的主宅。虽然这个宅子里疯子很多,不疯的人说话大多文绉绉,不过院落里有种很多兰芷芳草,看着倒也算心旷神怡。”
康柯其实没什么心情挑拣住处,情绪反应在言语上,张嘴就是句地狱笑话:“花下没埋什么动物尸体吧。”
“……”朝辞不摇头了,用眼中不含一点笑意的微笑代替回答。
第88章
员工们静了几秒,猛然爆发出一波激烈的议论。
管他有没有尸体呢?总比住四面透风的铁窗泪好吧!
会对封闭式房间感到不安的只有雷文一个,嘶喊着“你们根本不知道铁栏杆多有安全感”,单薄的声音很快被同事们的兴奋议论声淹没。
康柯很快调整好情绪,对着朝辞投去教导主任般的凝视:“少设陷阱。”
什么去仙界还是去人间,搞得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似的。
康柯思路清晰地指出:“疗养院明明有上好(?)的病房可以居住,为什么还要另寻住所?”
分明是坏水猫又在打小算盘,试图回到自己的地盘,方便自己搞事。
他忽略了员工们“他怎么敢这么形容那破铁牢房”的震惊眼神,略作思索:
“不过要搜集情报,的确是从世家着手更容易。”
至于为什么不问问万能的天道?
寰要是知道敌人在哪动了手脚,还不立马出发?会赖在这儿装乖,分明是没有半点头绪。
康柯拉来光屏:“你家的地址是?”
“那可不是我‘家’。”上一秒才说那是自己“别邸”的朝辞否认道,“姑射山,朝家。”
……
十秒过去了。
…………
又过去了三分钟。
等待传送的朝辞:“……?”
看着光屏的康柯:“?”
一旁的寰轻咳了一声,看不出是不是在掩藏尴尬。
员工们震惊的眼神变成了狐疑:“怎么回事?怎么不传送呢?”
系统幽幽道:【正在搜寻符合描述的地点……已检索到1434项匹配条目……1565项……1754项……】
伊瑞尔深深地震惊了,困惑地看向朝辞:“你们家人这么能……开枝散叶?”
“天爷,关我什么事?两千多个朝宅,绕着姑射山围三圈也挤不下。”
朝辞似笑非笑地拒认此锅:“你问我,倒不如问天道,这么多年来,九州一直在不断扩张,世上究竟多了多少座叫做‘姑射’的山,山下又恰好住着姓朝的人家?”
“天爷”屈指虚掩着唇,靠近康柯小声解释:
“被我的吞吃的世界,都和九州拼接在一起了,本是想等到总局的事了,再分割回去的……”
康柯也咂摸不出这句“还准备分割回去”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已经开始头疼如钟撞了:
“你到底吞了多少个宇宙?”
“……”寰欲言又止,含蓄浅笑。
康柯:“……”
……呵!难怪敌人往这家伙的本源里抛垃圾,这家伙却连抛在哪都不知道——
这家伙连自己吞了多少宇宙都不记得!上哪找敌人抛进来的熵增种子!?
康柯的眼中喷出凶光,猛然将寰箍着脖颈、扣在一旁店铺的玻璃橱窗上,正想借机彻底发泄一下此前屡次被寰踩着底线试探的火气,就听这人一边呛咳,一边带着笑抛出一句:
“别总是……动怒,让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将功赎罪?咳咳……对了,雅威的下落如何?”
“——?”康柯呼吸一凝,下一刻,脑海中某处一直堵塞的思路豁然畅通。
他真正地暴怒:“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不,不仅是知道。
雅威之所以会从沉眠地、从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踪,恐怕根本就是他干的!
所以这人才能在“确认”雅威被熵增偷走后,依旧毫无负担、随心所欲,还跑去联盟军校想两头开吃!
“啪嚓——”
橱窗的玻璃陡然爆裂。
员工们慌得想目睹亲爸亲妈互殴的孩子,一部分试图劝架,一部分焦头烂额地处理周围聚来的吃瓜群众。
就连原本还打着算盘的朝辞都被迫放下心里的小算盘,先从口袋里摸出银行卡交给老板:“抱歉抱歉,他们平时不这样,那个……密码是六个1,您看——”
【叮!检索成功,关键词条:姑射山、朝家、剑仙】
【传送中……】
天旋地转。
系统的传送很快,康柯上一秒还能闻嗅到幽凉的兰香掺杂着机油与金属的味道,下一秒便撞入茫茫寒风。
浅灰色的雪絮如同飘忽的鹅毛,落在他的鼻尖上,落在寰因呛咳而浮上嫣然血色的脸颊,与颤动不止的纤浓雪睫间。
寰还在笑,即便是被禁锢住要害的那个,他眸中的幽光依旧雪亮锐利得像不会弯折的利刃:
“只许你用狗链拴住我的脖颈,却不许我拿捏你的要害吗?院长不觉得有些不公平?”
“……”康柯冷着表情缓缓收回双手。
怎么会有人看轻自己的能力?
康柯在心底斥问自己:难道就因为他时常表现得无害,总是温驯,就以为自己真的会变成一条没有獠牙的家犬?
他本该是最不该上当受骗的人,毕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该是与任何人都不同的。
康柯无意识地这么想,很快又哂然一笑。
不同个屁。如果他真有那么信任自己的半身,干什么还拴条银链?
所以说啊,他这种天性多疑、掌控欲过盛的人,最适合的陪伴者还是冷冰冰的系统。或者不会动、也不会逃的骸骨。
因为不会动,所以不用担心背刺。他可以将它藏在自己的私人领地里,日日簪花,为它梳洗。
雪与风无休止地刮着。
浅灰青色的天空像凿开的冰窟窿,与冰封三尺的鸦青长河连成一色。
康柯的面颊忽地一暖,抬眼间对上一双柔润而剔透的浅紫色眼睛。
他们挨得太近了,温热湿润的呼吸在近乎于无的距离间交缠盘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