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们和帝国偷偷合作了,或者……根本就是从幕后之人手中得来的。
所有的思索在卡兹米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三米长的精神力刃眨眼间削断其中一架重机枪的膛身!
“我□□……”另两名星盗险之又险地躲过刀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条件反射地调转枪.口,指向卡兹米尔,“有敌——唔唔唔!!”
浅如琉璃,淡如丁香的兰花,不知何时藤蔓纠缠,蔓延遍布了整片船舱。
康柯操纵着精神体,蟒蛇般缠烂了激光设备,将被兰草的长茎封住嘴的星盗拖至身前。
“……”旁边的小姑娘僵了几秒,开始默默往远处挪蹭,满脸写着“我靠,本来以为是个倒霉蛋,结果是条大鱼……我可不想卷进什么斗争里啊!”
兰草窸窸窣窣攀援至康柯身后,替他解开绳索。
像濒死的鱼一样徒劳挣扎的星盗被柔韧的藤蔓捆束着,脚不挨地地吊至康柯面前。
“你们手里的重机枪,是谁给你们的?”康柯活动着手腕,站起身,“谁给你们提供了压制能力的防御装置?”
“唔唔唔!!”星盗们疯狂摇头,还想垂死挣扎。
但在任何侥幸心理占据上风前,他们中那个穿着红皮夹克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像虫族进行交流时,触须与口器碰撞的喀拉拉声。
他无比震悚又惊恐地使劲往下瞥——虽然很快,他就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的眼睛了,一根铁青色的、近似于蚊虫的口器从他的鼻子下方探出来,宣告着畸变的开始。
“…………”星盗们一时僵住了,像被凝在琥珀里的标本。
原本充斥着尖叫、哭喊的船舱,也骤然变得安静,所有人都震惊到大脑空白地瞪视着畸变的红皮夹克。
“嘶……”还是那个小姑娘,在一片死寂中倒吸了口凉气。
她在三分钟前,还老神在在地对着身边的人宣讲帝国前元帅的“防伪标签”,能够将人异变成虫族的精神力,是卡兹米尔的身份证明。
而现在,一个星盗当着她的面开始了异变……难道说……
小姑娘将目光落在身高绝对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身上。
前元帅的防伪标签二:一米九二的大高个。
两项不常见的特征合在一起,哪怕是不愿相信真相的星盗们,也无法继续维持他们的侥幸心理。
垂死挣扎的心彻底消散了,他们疯狂冲着卡兹米尔唔唔有声,眼底流露出求饶的神色,红夹克更是涕泗横流,大概是被即将畸变成虫族的下场吓得六神无主。
“……”卡兹米尔手中的精神力长刃无声消散。他抬手拉开堵住星盗嘴巴的藤蔓:“回答我新上司的问题。”
“上、啊……?”星盗们齐齐呆住。
谁?上司?谁的上司?
元……帝国那位元帅的……?上司?
船舱内迎来了第二次集体震悚。
“……”康柯沐浴着一船舱的人投来的注目,怀疑这是新员工某种幼稚的报复方式,意图用几百人的注视惊吓他——但凡他稍微社恐一点,可能还真就报复成功了:
“你们手里的重机枪,是谁给你们的?”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谁给你们提供了压制能力的防御装置?”
第75章
漫长的社畜生活似乎磨平了康柯身上的非人性,以至于很多时候,他和巴尔德、N混在一起,谁都觉得他更像纯种人类。
但当他重新捡起专注力,那双眼睛不涵括任何情绪望来时,那种古怪而叫人寒毛直竖的非人感,便透过那双颜色深郁的、虹膜纹路清晰得有些异常的眼眸渗露出来。
恍神间,星盗们甚至产生了某种幻觉:
仿佛他们正面对的不是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的活人,而是一个套着人皮的虫洞。
他们透过那双幽深的眼睛望入深不见底的虫洞内,不知道下一刻会有怎样可怖的事物从中攀爬出来,撕碎粉饰太平的人皮,将眼前的一切都毁于瞬息。
他们颤抖起来,大脑皮质层发出尖锐的警报,阻止他们继续同这双眼睛对视,继续深挖对方皮囊下的真实。
某个微小的声音提醒、也警告着他们,止步于这层人类能够理解的层面,继续深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星盗们咽了下口水,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垂下头颅,“我们只是替上头跑腿的小喽啰,上头做的交易,我们也不清楚细节啊!”
系统从康柯的衣领里奋力拔出自己,飞到星盗旁边滴溜溜转了几圈:【没说谎,他们说的是真的。】
——那这三人就没什么作用了。
卡兹米尔干脆利落地将这三名星盗打晕,丢进自己的飞梭里锁住。示意被困的人群稍安勿躁,等他处理完要紧的事务,再来安置他们。
康柯则已挪开视线,单手提起一架顺来的重机枪,大步沿着铁皮走廊向前走。
兰草形态的精神体窸窸窣窣地跟随他的脚步,四处蔓延。
他沿着道路尽头的阶梯,一路走上甲板,一脚踏入——
另一片兰花丛中。
康柯:“……”
康柯:“?”
他低头瞪视这片花色比他的精神体更深,深得几乎与他的眼眸同色,茎叶也更加浓绿的精神体,足足三秒后才抬起头,小小的脑袋里塞满大大的狐疑:
理论上来说,他的半身享有和他一样的大脑,应该不是智障?
疗养点出了问题,难道不该提高警惕,靠近肇事区域时让系统扫描一下,然后从外部攻破星舰上的屏障——哪怕是直接在外面摧毁整个星舰,顺道把他干掉呢?
这个人,为什么也要跑进屏障里——干什么?葫芦娃救爷爷,挨个送?还是想来殉情??
康柯的第一反应是: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才让寰做出这种完全不符合他行事逻辑的举动。
康柯拿枪拨开沿着他的小腿向上攀爬的藤蔓,抬头看向甲板上正用着一根藤蔓吊着一个光头壮汉戏弄的寰:
“你进来做什么?”
“你……”对我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凶。
寰本想这么说的,就连该用怎样嗔怪无辜的语气都想好了,保管一句话气炸自己的半身。
但在这句故意气人的话说出口前,刚刚才思考过的存在主义哲学问题又一次冒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挑衅我的半身?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因看见自己的半身不高兴而心情愉悦,这会不会也是受外力影响而产生的虚假情绪?
他在这种类似“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干”的自我怀疑中倏然止声,而后有些谨慎地伸手,从腰间摘下一个匣型的装置。
“??”康柯迷惑地看着寰在搞事的边缘突然悬崖勒马,以一种堪称拘谨的状态摸出某个匣子,半点没有故意吊他胃口的意思,直接一枪击碎。
【叮!疗养点发放已恢复正常……】
伴随着长匣被炸成碎片,系统响起来自总局的通知。
很明显,那个长匣子就是用来限制他们力量的道具,也不知道寰是在哪摸索出来的——更不知道寰这次为什么没有先故意讨打。
康柯再次确信,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好时候,还是先把“幕后之人是否也在星舰”的隐患排除了,等回院再慢慢逼问寰到底犯什么病:
“你吊着这个人做什么?他和敌人有关?”
“算吧,”寰回答得心不在焉,他还没从自我怀疑中捋清头绪,心思都在思考哲学上。
“他是罗安生前的亲信,一周前,他看到一个自称14580的青年人到访星舰,赠予目前在星舰上掌权的人一只长匣子——就是我刚刚击碎的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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