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上头?”蒋华池喊道,手铐哐当作响,“把名字告诉我,我是老兵,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命令!你们滥用职权——”
“是我的命令。”
蒋华池一愣,回头,看清是陆听寒后瞪大了眼睛,话也不说了,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
……怎么回事?他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为什么陆听寒会在这里?
这是一件值得上将亲自过来的事情吗?
他要审问我?
审问的军官退开了,陆听寒并没坐下,站在蒋华池的对侧。
敢伪造通行证、开车出城,还拒捕的人,心理素质绝非常人可比,骨子里有一股亡命之徒的凶悍。蒋华池收敛了惊疑不定,拔高嗓音:“陆上将,我一贯敬佩您,可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意思。”陆听寒说,“想在这里见一见你而已。”
蒋华池一时摸不透他的态度,脸皮抽了抽:“害!您这话说的,好像咱俩有啥关系一样。再怎么讲也不能撤回命令啊,总得给个解释吧。”
“解释就留给军事法庭吧,”陆听寒说,“我是来叙旧的。”
蒋华池咧嘴一笑:“您还知道我这号小人物? ”
陆听寒神色不动:“236年你在风阳城以公谋私,对外交易军用抑制剂,在黑/市仓库中查获抑制剂380针,人脏俱全。法官判决你退伍,但免于牢狱之灾,裁决书是我签名的。”
“劳您记得那么多。”蒋华池说。
“这次你也是为了倒卖军用抑制剂。带人偷渡,只是你随手赚的外快。”
“我一开始不想带人的。”蒋华池神色坦然,“那个姓夏的太难缠了,一会说他妈妈要病死了,一会说他的钱是够的,绝不会亏待我,我就想无所谓咯,通行证造了好几张,带他一个也是带,还不如多找几个人一起。”
陆听寒:“就因为这个?”
“好吧,我实话和你说。”蒋华池动了动手铐,“我知道出城有多危险,但就是心痒想去做啊。多带几个人,打一下掩护,路上聊聊天缓解寂寞也是好的。再说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死了还能有几个垫背,对不对?死得不寂寞。”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话不自觉变多了。人在安全感低时难免虚张声势,争夺强势地位,对他这种自负的男性更是如此。
陆听寒让他太不安了,他装得满不在乎,言辞却激进起来。
“也算不忘初心。”陆听寒说,“你还挺喜欢抑制剂的。”
“是啊那东西可好了,救得了人命,大家都喜欢,不论花多少钱都想买到。”
陆听寒挑眉。
蒋华池的嘴唇开裂流血了,他舔了舔,自负又了然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是是,我不缺钱,但我就是觉得人生太无趣了,要来点冒险才好。我曾是技术队队长,被革职了怀恨在心嘛,只能靠证明这个系统里有漏洞,来让自己高兴一些,你懂的吧?”
陆听寒:“可以理解。”
他灰蓝色的眼中看不出喜怒,似乎被蒋华池说服了。
蒋华池继续讲:“我说陆上将,您真的没其他事情做了吗?与其找我这种小喽啰叙旧,不如多花点时间,多动动脑子,读一读怪物们的心。再说了您不是有个小情人吗,成天带着也不嫌……”
话说到一半他就卡住了。
——他说错话了。
陆听寒再怎么不避讳,这事情也不该是他能知道的。
蒋华池背后发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膛就是一重,眼前漆黑!
谁也没想到陆听寒会突然暴起,沉重军靴带着千钧力道,当胸踹中了蒋华池!要不是蒋华池的手被拷在桌上,这一脚足够让他倒飞出去,在墙上撞断几根肋骨。
手铐哐当作响,椅子翻倒在地,手腕承受了太多力道直接脱臼了。蒋华池举着变形了的双手,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抖,血腥味在喉口翻涌。
他埋着头死命咳嗽,余光里,那双致命的军靴停在了他身边,光滑,优雅,或许踏碎过哪只怪物的头颅。
他挣扎着抬头看。
本以为会看见一张愤怒的脸,可陆听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放松且冷静。
陆听寒说:“接着讲。”
这人真他妈的狠,蒋华池心里骂娘,这要是真讲下去,指不定下一脚就冲着心口来了。
他边咳嗽边赔笑:“您瞧瞧我,道听途说了一点东西就赶着来卖弄了。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没有的事,您——咳咳咳咳您消消气!”
陆听寒又问:“抑制剂是哪里来的?”
“咳咳咳我不是都交代了吗,运输车看管不严,我刚好知道了一点风声,本想偷点军用干粮去倒卖的,没想到中了头彩,找到了抑制剂。”蒋华池缓缓站起身,小臂撑在桌上,弓着背,“几十年了,我运气就好了这么一次,还闹成这样咳咳咳。”
陆听寒:“要我看,你的运气还真不错。”
蒋华池喘息道:“您觉得没死就是运气好?”
“从结果来说确实如此。你们还有人活着,已经是奇迹了。”陆听寒说,“但我讲的不是这事情,是五年前的。”
蒋华池下意识说:“五年前,我不也被抓——”
“12月的金淮河有多冷?”陆听寒说,“够藏1000针抑制剂和一具尸体吗?”
这在旁人听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蒋华池刹那色变。
他看陆听寒像看到了恶鬼,这种心理的崩溃避无可避,他抖得跟个筛糠一样,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你、你你你……”他抖着嗓音,“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陆听寒说,“所以我才说,我是来叙旧的。”
蒋华池惊骇到说不出话。陆听寒不再多言,转身往审讯室外走。身后的手铐声哐当作响,蒋华池不顾脱臼的手,嘶吼道:“证据!你的证据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啊?!不然你说什么都……”
审讯室大门关上,隔绝了声音。
两个异变者军官站在外头,身形魁梧,瞳孔都是野兽般的竖瞳。
“多问问他抑制剂的事情。”陆听寒说,“别让他死了。”
两名军官敬礼,上前打开审讯室的门。
陆听寒回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客厅的灯还亮着,白鸟把头迈进了羽毛中,猥琐鱼翻着肚子睡,一截尾巴从沙发滑落,悬在沙发扶手上。
时渊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渊。”陆听寒把外套挂起来,喊道,“时渊,醒一醒。”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黑色的恶魔角感受到了人类的召唤,在沙发背后冉冉升起。
时渊明显睡懵了,头发有些乱。他睡眼惺忪,尾巴尖欢快地甩动,看着陆听寒弯起眼睛笑:“啊,你回来了——”
话才说到一半,他头一偏,枕在沙发背上又睡着了。
人是睡着了,尾巴没睡着,还在半空摇曳,疯狂对陆听寒表达着喜爱。
陆听寒:“……”
陆听寒走近,“啪”地弹了时渊的额头。
“啊!”时渊醒了,捂着脑袋,“你为什么又要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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