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他的语气落下去,后面的字微不可闻。
谢墨搂着他的手一顿。
承端只能看见自家主子被安安稳稳地抱住了,浅浅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到底,谢墨直接就火了。
“你喝多了还念着乔松轩是不是?!”谢墨厉声道,“来人!给本王把乔松轩带过来!让本王看看你们有多情深义重!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缱绻
奚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抱在腰上的那双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把他的腰勒断,他不适地想从那双手里挣脱出来,谢墨怒火中烧,直接把人往肩膀上一扛,仗着身高腿长怒气冲冲进了后院,单脚踹开了卧房的门,然后把奚砚扔进床里。
这一下把奚砚摔了个七荤八素,他还没摇摇脑袋坐起来,谢墨已经躬身顶上了床,把奚砚挣扎着的两只手往一起一捆,单掌擒住那一双腕子往头顶一推,空着的那只手别过他的下巴。
奚砚是真的醉了,他眼底不复清明,努力辨认着眼前束缚自己的人是谁,这人骑在他的腰上、抓着他的手腕、捏着他的下巴,他不清楚这人要做什么,只能全凭感觉,觉得这样的动作很不舒服。
谢墨的声音又低又沉:“奚砚,你真的喜欢的是他,醉了也要念着他,是吗?”
奚砚根本没听懂,用力地挣动着。
“别动。”谢墨咬紧牙关,“我都跟你说了别……”
奚砚喝高了,他可没有,眼瞧着这人在自己掌下挣扎颤抖,一双眼睛里含着迷茫的雾气,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他何曾看见过奚砚这幅样子?
他盯着奚砚的脸,怒火诡异地褪去,转而泛起一阵奇怪的异样。
……这真的是奚砚?
那个身子笔挺、气质轻轨、一举一动都不敢让人心生亵渎的……奚丞相?
奚砚挣扎着说话,从半启的、殷红的唇里,谢墨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舌尖。
“你……你放开我。”他越说好像越气恼,因为发现没有什么用处,眼底的雾气就越浓,“你放开我,从我身上下……下去。”
他的双腿蹭着谢墨,明明是要挣脱谢墨的束缚,反倒让谢墨更用力地攥紧了。
谢墨趴下去,鼻尖几乎抵在一起。
奚砚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谢墨的鼻尖蹭上了些,没浇灭这场来得诡异的火,却让它愈演愈烈。
他哑声道:“我若是不呢,奚砚。”
“混……混账。”奚砚面色发红,“谢墨,你是个混账。”
“认出我来了?”谢墨压紧了他的双腕,得寸进尺地凑过脸去,“几天没见我了?嗯?说走就走?你对我还真是眼不见心不烦啊,就这么嫌弃我?”
“今日中午同乔松轩吃酒吃得很开心吧?奚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没有风度过?嗯?他回来了你这么开心?”
谢墨贴着他的鼻尖说话,那些灼热的气体滚在他的面上,与吃了酒后发出来的汗意纠缠在一起,像是缠了一层酥酥麻麻的网,痒得他浑身难受。
他努力往后仰头,闭眼去回避这密密麻麻的痒带来的不堪感受。
“谢墨。”
谢墨的动作一顿。
他们贴得太近,任何细枝末节的变化都会被对方感知得一清二楚,奚砚喝多了反应迟钝,可谢墨没有,他清楚地感受到就在方才奚砚挣扎的动作下,他们两个……
他的心脏重重跳动:“奚砚。”
奚砚的眼嵌了一丝缝,微微幽光透出来,偷着看他。
谢墨猛地俯下身去,又在他唇畔不足半寸的地方停下了。
果然,他看见奚砚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清明,还沾了些狐狸似的算计。
不能落下。
谢墨重重呼吸着。
不能落下。
这一吻若是落下,他对奚砚的渴求就会变得昭然若揭,奚砚最是会拿捏他,若是被他看出来,以后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他真的好渴。
带着水光的唇就在眼前,里面艳色的舌若隐若现,比任何传奇话本中所写的妖孽都要摄人心魄。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奚砚这么勾人?
就好像剥开了那层官人文士的文雅风骨,留给谢墨的却是三丈红尘,他作茧自缚,又欲壑难填。
谢墨松开了手,那三丈红尘倏然远去,他挣脱了快要令他窒息的禁锢,从床上退下来,大口大口喘息。
怎么会……明明想要给他个厉害瞧瞧的人是自己,却反被压制住了手脚,摄住了心神。
奚砚挣脱了桎梏,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睡过去了。
徒留摄政王站在原地束手无策,谢墨看了眼奚砚沉睡的安静侧脸,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无声地骂了一句。
晏时悟发誓,他这辈子没做过这么憋屈的事儿。
成蹊被谢墨一股脑的怒火砸得晕头转向,又不敢真的去乔府逮人,转了半天,还是选择向晏时悟求助,可怜晏将军刚换下那身影卫服烧掉,就被成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辞忽悠得满脑门官司,等到真的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乔府门口了。
呸,谢墨就是个王八蛋,这么多年了,他也只是从小王八蛋长成了大王八蛋,没有任何长进!
晏时悟万分不情愿地敲了门,得到的消息是乔松轩醉酒没醒,晏将军有何要事不如转述给贴身服侍的小厮,要是不急就去偏殿略略坐坐,等一会儿乔松轩醒了再来面谈。
晏时悟当时就想跑了,又被成蹊拽住袖子,活生生扯在了原地。
他认命:“我进去等。”
要不然“摄政王说让你家乔大人痛快麻溜儿地滚去摄政王府”这种话,多一个人,晏时悟都说不出口。
夕阳西下,乔松轩终于醒了。
他一醒来就听下人说晏将军在等他,醉酒后太阳穴还在泛痛,他二指抵着缓了会儿,忽然意识到晏时悟背后和谢墨的关系。
晏时悟和谢墨关系好,是上京城普遍知道的事,他们俩当年一个是谢栩贴身暗卫,一个是谢栩亲手救出冷宫、从此以谢栩马首是瞻的不受宠皇子,可能也是脾气相投,一来二去成了好哥们儿,闲来无事拼酒的那种。
有这么层关系,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中午他与奚砚的那顿酒席。
……不至于吧。
他赶紧洗了把脸,穿戴整齐去见客。
“晏将军!晏将军!!”人未到声先至,晏时悟正咬着苹果怀疑自己到底是被成蹊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见一袭月白色长衫匆匆忙忙地从门口进来,形容略显慌乱,“真是万分对不住,乔某实在不知晏将军会来,照顾不周,得罪得罪。”
乔松轩在上京城里自小浸淫,上下九流那套他都会些,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秉着礼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念头,他先把姿态放得低低的。
晏时悟立刻扔了苹果:“言重了言重了,乔少卿言重了,是晏某突然拜访,礼数不周之处,少卿见谅、见谅。”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把人拖到摄政王府去,归根结底,他连谢墨到底为什么生乔松轩那么大的气他都不清楚,乔松轩又上来摆了这么一副低姿态,自己都觉得没脸说接下来的话,只好摆得更低。
两人虚与委蛇了好一番,才勉强坐下。
乔松轩直切正题:“是以,晏将军有何事找乔某?”
晏时悟露出个尴尬的微笑:“乔少卿,晏某有话直说了,其实我此次来并不是出于本心,实在是受人之托。”
乔松轩眼皮一跳:“哦?”
“摄政王他……听闻今日中午乔少卿与奚丞相交谈甚欢,是以……是以……是以……”晏时悟搓了搓手,实在编不下去,“摄政王好像不高兴了,非让你去一趟,松轩啊,我也是不想的,但他都找到我这儿了,我实在推不动。”
他本来以为乔松轩会露出一副莫名的表情,没想到听说谢墨不高兴,乔松轩反倒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笑容,那笑容格外意味深长,恍惚间,晏时悟好像有那么一瞬和他想到了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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