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涣听后有些尴尬,脸色一暗想要离开。木槿见状道:“那个,我去问过主人,杜公子稍等。”
杜涣顿时一扫颓废之色,对木槿笑道:“麻烦姑娘了。”
而锦衣卫则凶狠的盯着杜涣,很想把这个二傻子赶跑,但他们不好拂了陛下身边宫女的面子。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次萧翌竟然同意见杜涣了。
杜涣跟着木槿上了三楼,一进门便发现这间房屋布置的低调却有内涵,房内熏的是上好的百和香,屋内摆放的立式屏风,竟是千金难求的双面绣。更别提桌上的那些珍贵的瓷器花瓶了。
“杜公子,请。”木槿一出声,拉回了跑神的杜涣。他跟着木槿绕过屏风,终于看到她家主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萧兄!”杜涣大吃一惊,原来对他施以援手的,竟然是仅有两面之缘的萧兄。
“杜公子,请坐。”萧翌此时正和范大夫一起用膳,见杜涣来了,便邀他入席。
杜涣看着桌上摆着四荤四素,虽说都是普通的食材,但颜色看着令人垂涎欲滴。
“多谢。”杜涣坐下后,拿出自己的酒,“这是我们家自己酿的酒,卖的最好了。此次拿来请萧兄和这位……这位兄台一起品尝。”
“甚好甚好。”萧翌笑道,“这位是范瑀,范大夫。”
“原来是大夫。”杜涣朝他拱拱手,又想起了一事,“萧兄你患了何病?”
“腿上有点毛病。”萧翌此时没有坐在轮椅上,也难怪杜涣看不出什么来。
“我们家药铺有上好的药材,范大夫若需要什么,只管派人去拿。”
见杜涣如此热情,萧翌笑道:“你们家又酿酒,又卖药,还做什么生意?”
“还有衣铺、客栈、粮店……”杜涣略显得意的说道,“对了,萧兄你在杭州可有落脚处,若不嫌弃,可去我家客栈小住,我让他们给你留最好的房间。”
“这……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萧兄的恩情,我都无以为报。”
萧翌却摇头道:“不过派人传个话而已,最后也没帮到你。”
一提到那次舞弊之案,杜涣的兴奋劲也淡了几分,他神色落寞的说道:“可能是我,和科举无缘吧。”
“怎么会无缘呢?”萧翌问道,“又不是革去了杜兄的功名,下一次,还是可以再考的。”
“沈兄也这样说,想让我继续读书。”杜涣淡淡道,“可我却没有心思了。”
当杜涣一提到“沈兄”二字时,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僵住了。木槿和木棉小心翼翼的打量陛下的神情,而范大夫则望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唯有杜涣还沉浸在自己错失科举的悲伤中,没有发现气氛的变化。
在京城中,在皇宫内,如今已没有人敢在萧翌面前,提起沈嘉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说:
中卷开启,时间线跳一年后了,不忍心虐小情侣哈哈哈!
第66章 长相思(二)
自从沈嘉离京后,皇帝和以前一样上朝理政,接见大臣,并无什么不同。但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明显感觉到了压抑。
就连陈公公,私下里曾担忧的对木棉说:“沈大人不在跟前,陛下仿佛丢了魂,再也没有笑过。就连养心殿都冷清了很多,死气沉沉的。”
这次陈公公能答应皇帝出远门,也是因为担心陛下,想让他出去散散心。
然而谁能想到,萧翌还未走到杭州,居然能在船上碰见杜涣?更巧的是,杜涣谁也不提,就提沈嘉。
“沈兄来杭州后,倒是干了很多实事。”杜涣丝毫没被僵硬的氛围所影响,仍然滔滔不绝的说道,“朝廷推行‘一条鞭法’已有两年多了,浙江这边却一直在拖延着。要不是沈兄,一来就用雷霆手段,拿杭州的几大家族开刀,否则不知得拖到何年何月何日去。如今,终于赶在年前完成清丈,让商家归还民田。”
萧翌淡淡的“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早在京城就知道了,锦衣卫一直向他密报沈嘉的一举一动。
木槿皱着眉头盯着杜涣的后脑勺,心道他真是心大。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这位仁兄吧。
“萧兄和沈兄最近可有联系?”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仁兄又问道。
萧翌这回有了反应,他抬眼淡淡的瞟了眼杜涣,随后低垂眼睑,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泛泛之交,如今没再联系了,你也不必和他说我到杭州了。”
“是、是吗?”杜涣这才感觉到一丝丝异样。他虽然才见过萧兄两面,但他能看出沈嘉和萧兄两人应是故交,他们彼此之间娴熟的氛围,让第三个人都插入不了。
可是现在,怎么突然就断了交情?
见场面越发尴尬,范大夫赶忙救场,“不提那些往事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对对对,快来尝尝我们家的酒。”杜涣顺着范大夫的话,赶忙转移话题。他说着,便要起身去给萧翌斟酒。
此刻木棉上前来,接过杜涣的酒壶,用手一摸,对陛下道:“酒凉了,奴婢去把酒温一温。”
“好。”
木棉拿出酒壶出去,交给锦衣卫验毒,回来时席间又恢复了热闹,杜涣正问萧翌,“萧兄这次打算在杭州待多久?”
“最多一个月吧。”萧翌说道。
“萧兄想去杭州哪里游玩,若有需要,我可以带你们游遍杭州。西湖是一定不能错过的,雷锋塔也是不错的,还有苏堤、灵隐寺……”
“不了,”萧翌打断他,“我腿脚不便,来杭州养病为主。”
“哦哦,我总是忘记。”杜涣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正懊恼时,他见木棉拿着酒壶回来了,如同看到了救星,接过酒壶给大家斟满酒,“那个,萧兄、范兄,我们喝酒,喝酒。”
“杜兄,给他少倒点。”范大夫拦住杜涣,又对萧翌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腿,如今病情加重,不可多饮。”
萧翌的寒毒比起一年前更厉害了,如今不仅是因天气还冷而发作,平日里喝多了酒也会令双腿疼痛。这一年萧翌几乎没怎么碰酒,没想到刚来杭州,就因杜涣破例了。
“那我就只喝一杯,你们随意。”萧翌他端起酒杯,和他们二人碰杯,“干了!”
酒足饭饱,杜涣告辞离开后,范大夫笑着对陛下道:“那个傻小子有点憨,真不知道他怎么做生意,不会全是赔本买卖吧?”
萧翌道:“范大夫的嘴,越发厉害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范大夫继续点评道,“倒是能看出来他是个读书人,酒桌上那套文人雅士的酸劲学了个十足十。跟文人说话,就是累。”
萧翌却想起了另一人,范大夫跟他说话,不仅不觉得累,他们还成为了知交。
之前看到锦衣卫的密报时,萧翌便觉得沈嘉有些操之过急了,故而才决定来杭州微服私访。现在听了杜涣说起沈嘉的政绩,他不仅不喜,反而更加担忧。
毕竟那些大户人家哪是轻易能够得罪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能想象沈嘉凭着自己一腔热血,撞了个头破血流,才硬生生在杭州闯出一片天。
想到此,萧翌心中极其矛盾,他知道,沈嘉是为了自己,这一年才这般拼命。
之后水上风平浪静,很快就到达了杭州。杜涣背起行囊,让两个仆从先下船,自己则等候萧兄,想和他告别。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到萧兄坐在轮椅上,被木槿推着下来了。他以为萧兄说自己腿脚不便是委婉的推脱拒绝,没想到是真的“不便”啊。
正当他愣神时,萧翌先打招呼了。
“杜兄?”
“啊,萧兄。”杜涣拱拱手,“多谢萧兄让我搭船,在此告辞了。”
“等一等。”萧翌突然唤他道,“之前不知是杜兄,这上船的费用,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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