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范大夫听到沈嘉连连催促,急忙从里屋跑了出来。
“陛下病了,昏迷不醒。”沈嘉简单的交代道,“快拿上你的药匣子,我们进宫去。”
“我也能进宫?”范大夫愣了愣,“皇宫里不是有御医吗?”
“那种毒,陛下不想让御医知道。”沈嘉拉过范大夫上了马车,“放心,都安排好了。”
去西苑的路上一路畅通,那名驾车的小太监带着他们在大街上飞速而去,快到宫门口了才让他们下车。范大夫第一次进皇家宫苑,看着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不由瞪大了眼睛,暗暗称奇。
“快点,快点。”在前面走的沈嘉可没有赏景的心思,恨不能扛起范大夫就跑。
“知道了,知道了。”范大夫背着药箱跟着小跑,心道我的老胳膊老腿都快散架了。
快到玉熙宫时,沈嘉发现这里的戒严比以往更甚,每走五步就站着一名锦衣卫,一个个面无表情,浑身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范大夫也被这种严肃的气氛吓到了,不再东张西望,老老实实的跟在沈嘉后面。
“站住。”到了玉熙宫门口,果然有锦衣卫拦住了他们。
带路的小太监拿出腰牌,又低声和锦衣卫说了几句,那人打量了范大夫几眼,便让人放行了。
到了殿门,小太监低声道:“二位请稍后。”
“好。”沈嘉站在门口,两手搓了搓,神情焦急。
范大夫则又忍不住打量起皇帝住的地方,心想虽然经常见到萧微明,而且萧微明也没有什么架子,可一到这里,却处处彰显皇家威仪,令他不由有些紧张。
沈嘉等了一会儿,本以为会是陈公公出来接他们,没想到居然等来了锦衣卫指挥使。只见蒋骥一脸严肃,步伐匆匆的朝他们走来。
他惊讶的望着蒋骥,“蒋、蒋指挥使?”
“沈阁老来了。”蒋指挥使淡淡说道,而后上下打量起跟在沈嘉身后的范大夫,眼神锐利。
“这位是给陛下诊病的大夫,范瑀范大夫。”沈嘉赶忙介绍道。
“我听陈公公说过,不过为了陛下的安危,按规矩还是要搜一搜。”
范大夫闻言眉头一紧,刚想说什么,却听沈嘉抢先道:“这是自然。”
说罢,沈嘉赶忙抓住范大夫的手,劝他忍耐。
蒋指挥使朝锦衣卫点点头,立马有人开始搜身,并检查范大夫所带的药匣子。
等一切检查完毕,蒋指挥使才放下心,亲自带沈嘉和范大夫去陛下的寝宫。
此时距萧翌昏倒已有一天一夜,玉熙宫内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陈公公焦急的在外间踱步,只留木棉木槿在内殿伺候。
见沈嘉和范大夫来了,陈公公赶忙迎上去,“沈阁老可算来了。”
“陛下如何?”沈嘉急忙问道。
陈公公摇头,“还未醒。”
“先让范大夫去把脉吧?”沈嘉提议道。
陈公公是第一次见到范大夫,他本以为是个两鬓斑白的老者,没想到居然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疑虑,“这位就是一直替陛下治病的大夫?”
“正是。”沈嘉说道,“他的医术极高,民间都称呼他为神医。”
“请请请。”听沈嘉如此一说,陈公公不再怀疑,急忙带他入内。
沈嘉和蒋指挥使也跟着进去,一进寝殿扑面而来一股暖风,整个房间热的让人流汗,一点都不像冬季,仿佛是在炎热的夏天。
可沈嘉顾不上这些,他看陛下双目紧闭,面色发白,顿觉不好。他又想起夏天和陛下去通县,萧翌淋雨引起毒发,不知道是不是与之有关。
“哎。”范大夫号脉许久,终于放开手,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让所有人心头一惊,陈公公问道:“怎么了?”
“出去说吧。”范大夫抬手指了指外间,随后起身离开。
到了外面大殿,沈嘉按耐不住,率先问道:“怎么样?”
范大夫并未答话,反而问陈公公,“陛下近日饮食如何,休息如何?”
“吃的不多,又为了新政,每日仅睡两三个时辰。”
沈嘉闻言,心中一紧,又开始自责。都怪自己,忙着变法,没有顾及萧翌的身体,连累他跟着自己连轴转。
“果然如此。”范大夫点点头,又看向冷漠的锦衣卫使,“你们都知道陛下所得之病了?”
沈嘉只知陈公公知道,于是也看向了蒋指挥使。
“是寒毒,我知道。”蒋骥一语解了他们二人的疑惑,又问道,“大夫,该如何治?”
“没有解药是无法根治的,现在只能压制毒性。”范大夫说道,“而压制毒性有两种法子,一是针灸,一是服药。”
沈嘉想起最开始时,范大夫也向萧翌提出两种办法,那时萧翌选择用针灸治疗。
“用针灸吧。”沈嘉替萧翌做出决定,他知道萧翌宁愿痛苦,也不想让朝臣知道自己有疾。
“寒毒一日不解,毒性便会在体内积累,愈发严重。”范大夫看向沈嘉,摇头道,“如今,针灸已经不管用了。”
“那就用药。”蒋骥抢白,“至少先让陛下清醒过来。”
“用药则有后遗症。”范大夫说道,“用药之后,陛下的腿不会再痛,但也不能直立行走了。”
“什么?”蒋骥大惊。
而沈嘉和陈公公则淡定许多,陈公公对蒋指挥使道:“之前在西北,陛下也曾用药,在轮椅上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停了药,才能行动自如。”
萧翌在西北时,蒋骥并没有跟着去,而是在京城中替他潜伏在锦衣卫,收集情报。所以,蒋骥并不知道萧翌毒发的情况。
“这次用药需要多久?”蒋骥又问道。
“至少得过完年吧。”范大夫也不好说出具体的时间。
“这么久!”蒋骥看向陈公公和沈嘉,如果陛下无法行走,如何上朝,如何见大臣?陛下的病情,又能瞒多久?
“一整个冬天啊。”陈公公也拿不好主意,他对范大夫道,“请问大夫,陛下何时能醒来?为何此次毒发,会昏迷这么久?”
“公公不必担心。陛下只不过是痛得厉害,再加上许久未曾好好休息,便晕睡了过去。”范大夫说道,“我估摸着快醒了。”
“如此甚好。”陈公公又对蒋骥和沈嘉说道,“依咱家之见,还是等陛下醒来,再做定夺。”
“也好。”沈嘉和蒋骥自然没有异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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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剪梅(三)
一切商议妥善后,陈公公看向沈嘉等人,“各位忙了一上午也累了,不如……”
“陈公公。”沈嘉在他开口赶人之前,冒然打断道,“我想留在这里,等陛下醒来。”
蒋骥闻言一愣,诧异的看向沈嘉,范大夫也一脸戏谑的挑挑眉毛。
陈公公干咳了一声,想了想道:“那就麻烦沈阁老照料了。”
沈嘉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就冲进了内殿,也不管其余三人有何感想。
没过多久,本该在里面伺候的木棉拉着一脸茫然的木槿出来,对陈公公和蒋指挥使行了个万福礼,而后带着木槿离开了。
身为宫女,自然不好与外男同处一室。更何况沈嘉对陛下的心意,也只有她那个天真的妹妹木槿没看出来,玉熙宫其他人,早就心知肚明了。
蒋骥见连陛下的贴身宫女都离开了,眉头深深皱起。范大夫也摸着下巴揣测着,这宫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陛下和沈嘉的关系了?
沈嘉坐在萧翌的身边,轻轻替他擦拭冷汗。之前忙乱一团,没有好好的看看他。此刻沈嘉细细打量着爱人的面庞,瘦了许多,又因毒发,脸色泛起着不正常的白。
这段日子他光顾着变法,忽略了萧翌。沈嘉深深内疚,居然忘了萧翌的病情,忘了冬天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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