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翌眯眼回味,催促道:“继续,后面呢?”
“一朝山河终在手,惟愿携手寄天涯。”念到最后一句,沈嘉笑吟吟的看向爱人,而萧翌反而脸红了。
没想到沈嘉会作首情诗,他心里很甜,嘴上却道:“你们文人的嘴是不是都这般甜,哄小姑娘一套一套的。”
“我才不哄小姑娘,我只哄你。”沈嘉的嘴如同抹了蜜,这句话比情诗还要甜。
萧翌故意瞪他一眼:“我可不吃你这套。文人的嘴,骗人的鬼。”
“反正我作好诗了,该你起身走路了。”沈嘉说罢,立马强硬的拽起萧翌。
可萧翌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不走,长青你押上韵了吗,我怎么觉得平仄不太对劲?这首不算,你再作一首。”
“快走快走!”沈嘉拉他。
“不走不走。”萧翌说着,又开始用拐棍打他了,然而沈嘉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拐杖的另一头。
两人各拽着拐杖的一头,僵持在原地,一个往外拉,一个往后退。然而现在萧翌站不稳,哪里是沈嘉的对手?一个踉跄,他的身子向前扑,被沈嘉拉到了怀里。
萧翌突然不敢动了,他抛下了拐棍,双手环住沈嘉的脖子,倚靠在他的身上。
一阵微风带着花瓣吹来,飘飘洒洒落在二人的发间,如同下了场花雨。
沈嘉紧紧搂住怀中的人,低头嗅了嗅他颈肩的百和香。
惟愿余生安好,携手天涯。
第189章 苏幕遮(一)
清嘉八年,清嘉帝采纳内阁首辅沈嘉的建议,取消海禁,并在浙江﹑福建、广东设立市舶司。
清嘉九年,清嘉帝在天津卫建立远洋巡防舰队,并开办水师学堂。
清嘉十年,在内阁首辅沈嘉的带领下,变法成效显著。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一切欣欣向荣。
除了,萧翌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了。
两年内,范大夫往返于西北边境和京城,寻找上品天山雪莲。
然,未果。
眼见只剩最后一年时光了,沈嘉嘴上不说,心里确实着急的。而他也无法强迫范大夫,毕竟天山雪莲少见,绝品的更是稀有。他也派尉同知带着锦衣卫去西瓯,但依旧没有找到。
唯有萧翌十分淡定,他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也没有任何的期盼。
面对生死大事如此淡然,看来他修道修成功了。
这日沈嘉忙完公务,去养心殿一看空无一人。问了门口的小太监,才知道陛下去了御花园。
这两年萧翌可以摆脱轮椅,但依旧需要拄着拐棍慢行。沈嘉担心萧翌的腿,便急匆匆赶去了御花园。结果去了一看,他想多了。
只见在御花园中的亭子了围了一圈人,陛下做在石凳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听约翰讲故事。木棉、秦公公站在陛下身边,也听得津津有味。还有些小宫女和小太监,在亭子外站了一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而约翰则坐在萧翌的对面,被众星拱月似的,讲得唾沫横飞,不亦说乎。
沈嘉纳闷了,心道有那么好听吗?之前宫里的人被约翰的长相吓到,一个个都避之不及。然而才两年的时间,约翰现在反而成为了宫女太监最喜欢的官员了。
“在讲什么呢?”沈嘉悄悄靠近一个站在最外面小太监,低声问道。
那个太监还沉迷在故事中,头也不回的答道:“约大人在说他来大梁时的所见所闻。”
“哦?”沈嘉奇道,“有什么新鲜事儿?”
“可新鲜了,那边的国家竟然有女王。你说女的能干什么,怎么能当王呢?”那个太监嘲讽道。
沈嘉听后不乐意了,“你看木棉不也是女子,不也很有能力吗?”
“木棉是因为有陛下撑腰,否则她在司礼监,根本立不了足。”
“胡说。”
“你才胡说。”那个太监终于肯转过身,正要争辩的时候,抬头一看跟自己搭话的人竟然是沈阁老,立马吓得跪下来了,“沈、沈阁老。”
里面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个个回过头,向沈嘉行礼,并给首辅大人让出一条路。
沈嘉走进亭中,萧翌抬头看向他,“来了。”
“陛下。”沈嘉拱手施礼。
“坐。”萧翌说罢,又对约翰道,“你继续讲,让沈阁老也听听。”
约翰冲沈嘉微微点点头,又开始讲自己的航海游记了。
一个时辰后,约翰把从西到东的风俗讲了个遍,终于讲完了。萧翌拄着拐杖的起身,在沈嘉的搀扶下,离开亭子。一旁扎堆的宫女太监们连忙跪在道路两旁,恭送陛下。
看见之前的那个太监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沈嘉没再理会。轻视女子的人比比皆是,不光他一个。沈嘉心中感叹,国朝何时才能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啊。
萧翌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被沈嘉拉着,慢慢往回走。木棉目送他们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多年后陛下和大哥白发苍苍时的场景。
路上,萧翌依旧想着外面的世界,意犹未尽的对沈嘉说道:“听完约翰的故事,我又想出去转转了。”
自从上一次从福建回来,陛下再没出过远门,早就憋得慌了。
“微明,你想去哪里?”沈嘉问道。
萧翌看了看手中的拐杖,叹了一口气,“哎,我还能去哪儿?我连宫里都走不动。”
“我可以背着你、扶着你,只有你想,我陪你去外面看看。”沈嘉说道,“微明,你是想去南边,还是东北?”
萧翌听后却摇头。
“你难道真要坐船去约翰说的那些国家看看,那会不会太远了,也不安全啊。”沈嘉皱眉道。
“你想多了。我啊,只想去西北。”萧翌怀念道,“如今,最想去的地方,反而是年少时长大的地方了。”
萧翌想起那年他刚到从军,第一次踏上西北这片土地上,看到这里偏僻、落后又荒芜,便对西北没有好感,只想逃离。
然而当他快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却发现自己念念不忘的地方,反而是这个给他带来伤痛,也让他成长的第二故乡。
他真想再去一次西北,再看一眼大漠黄沙。
萧翌刚和沈嘉提过西北没几天,边境那边便出了事。这日魏漠匆匆赶来养心殿求见,神秘兮兮的递给了萧翌一封信。
“谁写的信?”萧翌奇道。一般信件不会通过魏漠传递,除非……
“还能是谁,此信来自西瓯。”魏漠说道,“你不想看?”
果然是他!萧翌现在想起这个人就头疼,他闭眼道:“不看,你替我看就行了。”
“行。”魏漠无奈摇摇头,替萧翌拆了信封,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览。
等他看完了信,脸色有些……微妙。他愣愣抬头,对萧翌道:“今年五月初六,西瓯王病逝了。”
“哦。”萧翌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丝毫没觉得惊讶。毕竟老西瓯王在病床上拖了好几年,早就无力回天。
“他两个儿子打起来了。”魏漠又说道。
“哦。”萧翌了然,西瓯的大王子和二王子一直在夺嫡,夺了那么多年了,不打起来才怪。
“大王子欧阳誉带领十万兵马,将二王子欧阳兴的五万兵马打得落花流水。”
“真惨。”萧翌终于睁开了眼睛,如同旁观者一样,事不关己的点评一下。
“二王子信上说,请求陛下……借兵。”
萧翌淡然的表情终于变了,不可置信道:“什么?他说什么?”
“借兵。”魏漠重复了一遍。
“欧阳兴怎么好意思开口呢?”萧翌拍着桌子骂道,“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魏漠早就料到陛下的反应,继续说道:“信中还说,大王子部打算侵扰我国边境,积攒军功,取得他们宗族支持。当然,这个消息不知真假,目前兵部和我父亲那并没听说西瓯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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