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晗明闻言,脱衣服的动作停到了一半,一脸诧异的望向皇帝。可他又听皇帝对沈嘉喊道:“是吗,福建的了不起哦。”
“福建的就是了不起,不像你们北京的旱鸭子。”沈嘉一边回怼,一边泅水。此刻早没有刚掉下去时的慌乱了,他在小河中像一条鱼儿一样快速游动,仿佛在向萧翌炫耀自己游得又快又好。
萧翌见状气不打一边来,“那你别上来了,水里泡着吧。”
“别啊。”沈嘉嬉皮笑脸的游到了小桥边,伸手想抓住桥板爬上来。
但萧翌是不会给沈嘉这种机会的,他坐在轮椅上用拐棍敲打桥面,让沈嘉无处可抓。
“微明?!”沈嘉愣了愣,求饶道,“我错了,水里冷,你忍心吗?”
“大夏天的没事。”萧翌表示自己非常的忍心,“泡一泡脑子清醒点。”
萧翌说着,还挥挥手让锦衣卫都退后,不要去救沈阁老。
“微明!”沈嘉见萧翌无动于衷,连名带姓的喊他,“萧微明,萧翌!”
萧翌闹够了,才把拐棍伸给沈嘉手边,“你拽着上来。”
“真的吗?”沈嘉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心道不会自己刚抓住拐棍,他就松手吧。
“我不逗你,快上来吧。”萧翌一脸真诚的说道。
沈嘉放下了戒心,打算再信任他一次。结果沈嘉正准备抓,萧翌收手,让他抓了个空。
果然就不能信他的鬼话。只见萧翌哈哈大笑,沈嘉一脸无语。
他的陛下,现在越来越幼稚了!
等沈嘉终于爬上来后,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如同淋湿的狗狗,可怜巴巴的看着萧翌。
可萧翌没有一丝同情,脸上还带着笑容,如同捣乱得逞的顽童一样。
倒是尉晗明还有点良心,急忙让其他锦衣卫捡树枝架火堆,给沈阁老烤烤火。
于是沈嘉脱下外袍晾着,只穿单衣坐在火堆旁,委屈的望向萧翌。
萧翌坐在轮椅上,还无所谓的说道:“你可以脱光上衣,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不要不好意思嘛。”
“斯文呢?”沈嘉裹紧自己仅剩的白色亵衣,“我才不呢。”
尉晗明一听这话,啥也不说立马离开了。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陛下的人,哪怕是个男人,也不是他们可以亵渎的。
“好了,他们都走了,现在没人看你了。”萧翌继续鼓吹,“快快快脱了吧,穿着多难受啊。”
“我不难受。”沈嘉打死不脱,还好现在是夏天,也不会感染风寒。
萧翌见状不再劝,忍着笑看着他,心想沈嘉虽然这些年变得处事圆滑了许多,但骨子里还是刻着读书人的古板与固执。在原则问题上,丝毫不退。
一根筋还是一根筋,这点是改不了的。
“等我衣服烤干了,我扶你下来走走。今天你还没练习走路呢,不可偷懒。”一根筋如是说道。
“知道知道,药不能停,练习不能断。”萧翌认命道。
过了一会儿,沈嘉摸着差不多干了,将外袍穿在身上,急吼吼的说道:“微明,我衣服干了,我们去河边走走。”
“等等,你头发还没干呢。”萧翌又想耍赖了,“要不再烤烤。”
“不烤了。”沈嘉无所谓的抓了两把,甩甩头发上的水。
“那我帮你擦擦。”萧翌示意让沈嘉蹲在自己跟前,抬头取下他的发簪和发冠。
一头乌发瞬间滑落,披在沈嘉的肩膀上。萧翌用手抚摸上黑发,只觉得潮潮的。他用手帕吸了吸头发上的水汽,然后用手指当作梳子,一下一下由上至下替沈嘉捋顺头发,再盘到发顶,梳了一个简单又大气的发髻。
沈嘉半蹲在地上,享受着萧翌难得一次的梳头服务,心里美滋滋的。当萧翌用发簪固定好发髻后,他拍拍沈嘉的肩膀,“可以了。”
“走,我扶你去练习。”沈嘉起身,扶着萧翌站起来。他双手紧紧拉住萧翌的胳膊,颇有点强制的意思,就怕皇帝陛下懒得不动。
“好吧,走走走。”萧翌无奈,只好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回宫的路上,沈嘉的衣服彻底干了。他整一整衣领,捋一捋头发,假装没有发生掉水里这种丢人的事。但是,一切伪装都逃不过木棉的眼睛,她第一眼就发现不对了。
只听木棉说道:“大哥,你的衣服怎么皱巴巴的,还有头发好像不是出门前的样式。”
沈嘉听后脸微微泛红,萧翌则在旁拆穿道:“他啊,突然想下河玩水,就成这般模样了。”
萧翌还算是给沈嘉留了一丝颜面,没说是掉进河里的。
下河玩水为什么衣服会皱,一看就是湿了又烤干的。但聪明又体贴的木棉没有揭穿这个谎言,也笑了笑道:“大哥……真会玩。”
听到木棉的话,沈嘉更是羞得想捂脸。为什么感觉,萧翌越解释,越奇怪了呢?
就在他们说说笑笑之时,锦衣卫曹指挥使突然闯入了殿内,一脸严肃。木棉心知曹肃渊一般不会这么没有规矩的乱闯内殿,定有什么急事禀报。
“怎么了?”萧翌也觉得奇怪,第一次看到自家堂兄会如此慌乱。
“陛下,刚接到的消息。”曹肃渊将一张纸递给萧翌,“是西瓯密探传来的,应是无误。”
木棉在旁听后,面红耳赤。没想到锦衣卫又抢先一步,而她管下的东厂却毫无动静。
至于内阁,则是消息最慢的。毕竟他们只能通过正规的渠道,由前方将领写奏折禀报军情。
萧翌接过条子,匆匆打开。然而上面只写了短短的两行字:西北战场有变,魏老将军受伤。
第195章 鹧鸪天(三)
魏篙和魏漠是在六月初离开的京城,算起来他们应该刚走到西北。萧翌本以为战事没这么快开打,却在半个月后得知,魏老将军受伤了。
“怎么回事?”萧翌抬头问曹指挥使,并随手将纸条交给了沈嘉。
“据报,西瓯大王子欧阳誉绕过了祁连山,突然向西宁攻击。西宁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魏帅不幸……被流矢射中。”
魏篙老将军年纪大了,好多年不上前线了。没想到这一次,刚接到任务没多久,老将军竟然会受伤。
“魏帅伤势严重吗?”沈嘉问道。
“听说箭羽射中了右臂,目前魏帅能走能动,暂无大碍。”曹肃渊说道。
听曹肃渊这般回答,殿中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魏漠呢?”萧翌更担心好友的安危,“他……有没有事?”
“魏漠将军已带队进入了草原,暂不知他的消息。”曹肃渊答道。
一进草原确实如同大海捞针,失联是常有的事。萧翌深吸一口气,“派锦衣卫深入草原去找,一定要找到他。”
“是。”曹肃渊领命道。
此时,沈嘉已看完了条子,立马抓住了关键点,开口询问道:“欧阳誉为什么突然进攻我朝边境,是不是欧阳兴那边泄漏了消息。”
“不清楚。不过这次只有欧阳誉部进攻,并未发现欧阳兴部。”曹肃渊回道,“据探子报,此次欧阳誉只是小范围骚扰,打过一战后立马离开,毫不恋战。”
这是西瓯的一贯风格,他们的势力早就被弘武帝打散了,现在不敢和中原打持久战,只会抢了东西走人,像强盗一样。
“朕估计欧阳誉不会只攻击西宁。”萧翌当机立断道,“长青,立马拟旨给西北边防各州各县,进入备战状态,严防西瓯来袭。”
“臣遵旨。”沈嘉答道。
曹肃渊见状也问道:“陛下,可有旨意传给魏漠将军?”
“你只需派人找到他,告知他战况。”萧翌说道,“另外,朕许他临机专断之权。”
现在前方局势不明,萧翌无法下达命令。到底是选择信任二王子,和他合作;还是退回西宁,关门拒敌。这些,只能靠魏漠自己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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