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娶妻记(79)

　　梁铁生也有些为难。他虽然是族长，但破族规这种事并不是他能一个人说的算的。而且，也觉得在族里再过继一个，也不算完全破了族规。其实也算是个好主意。
　　可族老们硬是拖着等过继了族中孩子才愿意给小石头上族谱，这点让他也有些不满。这明明就是胁迫梁汉嘛。
　　听到这话，梁汉脸色沉了下来：“难道族里十多年都没合适的孩子，我就一直不能过继了小石头吗？”
　　“这么说，就是想逼着我过继梁旺发的儿子吧？”
　　梁铁生知道，提出这个主意的族老还真是这个意思。另外几位族老只是不想破了族规。正好有人贡献了过继的孩子，自然愿意同意。
　　“我也觉得梁旺发的孩子不成。不然再等两年吧。”
　　梁汉没出声，沉默了一会儿后，跟村长说：“这件事麻烦族长了。我回去想想。要是太麻烦，小石头就不入我家族谱了。”
　　梁铁生听他这么说，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石头上学，上族谱的事不能耽搁太久。我还打算等他启蒙完后，就带他拜个先生要么花钱进学院。要是一直拖着不能上族谱，这些事都得耽搁了。要是实在不行，我想着就把他过继到小竹家。到时候认他做义子，也一样养。”梁汉真是气了，上个族谱算多大的事，梁姓是出了官了还是出了宰了，能这么讲究！
　　梁铁生听梁汉这么说，知道他心里有气。便道：“你也别意气用事，小石头过继到张家是能解决身份问题，他认他做义子是可以养着，但以后很多事就没法名正言顺的做。”起码义子没资格上坟守孝。
　　“你先别急。我再去跟族老谈谈。”
　　梁汉回到家后，并没有和张清竹说起过继的事。只会让他徒增烦恼罢了。
　　张清竹把土豆淀粉摆放在院子里晒上，见梁汉回来，便问他：“房子买了吧？”
　　“买了。”梁汉把房契给他，“这是房契。以后那个院子就是咱们的了。”
　　张清竹觉得，这么薄薄的一张纸可不便宜啊：“一下三百多贯没了。”
　　梁汉笑道：“物超所值。咱们明天进城再去仔细看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趁着天还没冷，赶紧搬进去。”
　　“好。”张清竹把房契小心折好递给梁汉，“我上次看的也挺仔细的。那房子虽然看着有些年头，可各个地方都还好好的。不用修什么，直接清扫一下就能住了。”
　　“你不是说屋里的桌椅什么的他们也没搬走吗？咱们用不着再添什么家具了吧？”
　　“除了几个老物件被他们卖了，大部分家具都还在。我添了些钱，他们就都留下了。”梁汉拿了个枣子丢进嘴里，“床是够用的。不过那是别人用过的，我打算都弄到客房里去。咱们既然搬了新家，起码得睡张新床吧。”
　　张清竹笑道：“你这是瞎讲究啊。人家那床可比咱家的床好多了，你还嫌弃。”
　　梁汉笑：“能讲究的时候当然也得讲究一下，这是生活品质问题。”
　　“我订了张拔步床。人家都说，成亲后得有张好床，可是睡一辈子的。咱俩成亲前我本来也想订张好床的，可惜，咱这屋子不太搭。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听梁汉这么说，就觉得他们日子过的真是越来越好了。张清竹忍不住笑：“咱这屋子最适合的是炕床。冬天那么冷，普通的床睡着可没有炕好。”
　　“要不然咱们也在城里的屋子砌个炕吧。那可有不少的屋子呢，挑个大点的，砌个炕，冬天要是有朋友来，有炕好招待。”
　　梁汉想了想，想到张清竹有七个哥哥外加他这边也有梁小叔一家。他们要是进城到他们家，有炕确实方便：“也好。有亲戚来，可以到炕屋里招待。”
　　他们那里，只有主屋有地暖，厢房和客房里都没有。
　　因为过继的问题，梁汉被弄的心情有些不太好，索性道：“咱们现在就去城里吧。收拾收拾，今晚在那凑合住一晚，饭可以在店铺里吃。明天在收拾一天，应该就能收拾好了。挑个好日子，搬过去得了。”
　　“这么着急干嘛？”张清竹发现他情绪不对，“你看着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惹着你了？”
　　梁汉想了下，还是跟他说了：“是小石头过继的事。”他把村长的话跟张清竹说了一遍，然后叹气，“这事弄的我心烦。”
　　张清竹听后也很不高兴：“他们这个条件不是耽误事嘛。再等等看吧，不行就让小石头入我家。我们张姓宗族不大，也没几个有威望的族老，给些好处，办起来更容易些。”
　　“别的不说，要是给他们麦种和土豆种，他们肯定乐意。”
　　梁汉也觉得可行：“嗯，就这么办，不耽搁小石头上学就行。反正是咱们养，我也不担心小石头会不孝顺咱们。”
　　“那个当然不用担心啊，咱们喝小石头多亲啊。”张清竹问，“那今天还去城里不？”
　　“去。我去跟小叔说一下，让他帮咱们照料家里的猪。”梁汉起身，“你收拾点被褥就行。”
　　“好。”
　　梁小叔听梁汉竟然在城里买了个院子，很惊讶他的手笔：“在哪买的？多大的院子？”
　　“在南城买的。也不算大，两进的院子，住是够住了。”梁汉道，“等燎锅底那一天，你们去看看。房子够多，住几天都行。”
　　“就你俩多久才能收拾好啊。我们跟着一起去，再叫上兴家、兴荣他们。”梁小叔道，“多点人，帮你早点收拾出来。”
　　江氏也道：“是啊，我们去帮你收拾。”跟梁小叔说，“你在家帮小汉喂猪，我们去就成。”
　　梁红丹一旁听着特别高兴：“大堂哥，让我也去吧。我也能帮忙。”她好想去城里逛逛吧，也想看看大堂哥的新院子。
　　“你瞎掺和什么。”江氏道，“老实在家陪你嫂子。”
　　赵翠娥一旁静静的听着，羡慕梁汉家过的越来越好。昨天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钱，还认识了小王爷。有铺子，现在还在城里买了院子。真是，人比人，真是比不了。
　　转念一想，她嫁的也算不错了。公婆也不是难缠的人，丈夫在梁汉铺子里，一个月有五百文，婆婆许他们留一百文的私房。没分家让攒私房，太少有了。
　　而且，梁汉是越来越好了。但公婆和梁汉家关系好，有啥好事梁汉也念着他们。赵翠娥觉得得好好跟丈夫说说，让他一定跟梁汉处好了。这样以后梁汉好了，也能拉他们一把。
　　去了趟梁小叔家，结果出发的队伍从他们两口子，变成了三家子。
　　梁红丹也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去城里的牛车，跟坐在他旁边的二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路上碰到村民，见他们这么些人赶着驴车牛车的出门模样，就有人好奇的问：“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啊？”
　　江氏帮着回答道：“去城里。小汉在城里买了个院子，我们过去帮忙收拾收拾。”
　　大家一听，梁汉竟然又在城里买了个院子。
　　“梁汉，你们这是打算要搬到城里去住啊？”
　　梁汉：“嗯，打算搬进城去。”
　　村里人听到后，自然又是各种羡慕。
　　平陌城的南城，住的多是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所以，入了南城，就能看到有着朱红大门，青砖红瓦的房子。有些房子建的还挺华美。
　　梁红丹好奇的瞅着，惊讶：“这里的房子可真漂亮！大堂哥买的房子这么好吗？”
　　梁磊：“应该差不离。你看进了这边的街道，房子都可好了。大堂哥既然在这边买的，房子肯定也很好。”
　　梁汉赶着驴车在前面带路，走到岔路口时，往东走，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停了车，梁汉跟后面跟着的牛车说，“到了，就是这里了。”
　　张清竹下去开了大门，跟梁汉说：“来搭把手，把门槛先拿下来让车进去。”
　　梁兴荣停了驴车，看着大门感叹：“这院子，瞧着大门就气派啊！”然后跟梁兴家说，“大哥，你牵着牛车。”他则过去牵着驴车。
　　见梁汉他们把门槛拿下来了，便牵着驴车往里走。
　　江氏和两个儿女，还有小方氏和孙氏，他们从牛车上下来。
　　跟着走进院子，首先看到的事影壁。
　　梁汉走在前面，跟他们介绍：“这是个两进的院子。”
　　往左手边走，梁汉指着那排房子：“那几间是倒座房，也是客房。”
　　小方氏瞅着惊讶：“这客房就四间啦。那边的棚子，是不是放车子的地方？”
　　张清竹：“嗯。车子牲口都先停那里吧。其实后边也有放牲口的地方。”
　　梁汉把二进的门也打开，“咱们先收拾里面。”
　　大家进到第二进，各个都忍不住称赞院子真不错。
　　梁汉也没好跟他们说。这院子其实很普通。他们之说以觉得好，是因为村子里连个青砖大瓦房都没有。所以他这个院子他们才会觉得特别好。
　　在梁汉眼里，这个院子，根本没有四合院的规模。看起来更像是现代版的农家小院而已。
　　整个格局也很简单。主屋三间相连，两边各有一个耳房。他打算其中一个耳房给小石头当做书房用，另外一个当做储藏室。
　　另外院子东西各三间厢房。从房间的数量来看，就算将来小石头娶妻生子，也足够用的。
　　小方氏看的心里羡慕不已，觉得这辈子她都住不上这么好的院子。本以为自己嫁的就不错了，婆婆是她堂姑，对她宽松多了。可人就是不能比，和张清竹一比，真是让她酸水直往外冒。
　　孙氏则想的开多了，看看开开眼就行了，想太多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见丈夫拿了扫帚什么的进来，便过去帮忙。
　　梁兴荣给媳妇一把扫帚，然后笑着道：“大堂哥，你这院子可真不错。咱们赶紧收拾吧，兴许今天就能收拾出来呢。”
　　江氏也道：“咱快开始收拾吧。这屋子可不少。”问梁汉他们，“这些屋子没有什么要大修的地方吧？屋顶房梁啥的，都没问题吧？”
　　梁汉道：“没什么大问题，这屋子新建了也没几年。打扫打扫就能住人了。”
　　张清竹也去拿了个扫帚：“咱们先打扫主屋吧。”先清扫出来，晚上就能在这里凑合住一晚。
　　095云云是方家小少爷！
　　东罗村里本来就没什么特别新鲜的事, 除了东加长西家短，大家的精神娱乐可以说很是乏善可陈。而这些日子来却特别的热闹，闲话唠嗑的话题还都是梁汉带来的。
　　先是出了麦种和土豆, 给了大家一个吃饱肚子的希望。结果没多久就传出，梁汉在城里买了个铺子。他们从来都没想过, 城中买铺子, 这样的好事，会出现在他们村里。
　　结果这才新鲜多久，两个官老爷来了他们村子。本以为麦种和土豆都和他们村子无缘了, 想要有个好年景就得苦苦的等着。等着朝廷什么时候能把培育出的粮种发到他们这个偏远的小村子里来。结果，又来了个小王爷！
　　平王世子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真龙真凤的后代啊！皇亲国戚, 将来的平王爷，他们可算是见着真人了！说出去，能和自己子孙显摆一辈子的事。
　　结果呢, 人家世子小王爷竟然认识梁汉, 还和梁汉说话了, 那熟稔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早认识了。
　　这还了得！他们看一眼皇亲都能吹嘘一辈子了，人家梁汉可是和小王爷认识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梁汉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了啊！
　　大家这个兴奋劲头，过了一天都还没落下多少。结果梁汉又给他们来了一击。人家在城里买了院子, 以后要搬城里住, 不在村里住了。
　　梁汉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 人家飞出去了, 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了。有铺又有房，这是要羡慕死他们的节奏啊！
　　大家都感慨，去年梁汉连媳妇都娶不着呢。结果今年，谁有他家过的红火？
　　相比于村里人对梁汉的羡慕嫉妒恨，带着各种艳羡说谈论着梁汉的事。村长夫人听了心里则有些担忧。
　　村里人只知道梁汉昨天得了赏，今天就买了院子。可却不知道梁汉还去过她家，跟她当家的提了小石头过继的事。
　　因为族老们提的要求，事情自然不顺利。结果，说完后，梁汉就带着人去收拾房子了，一副很快就要搬出村子的样子。
　　村长夫人回到家，见丈夫正在院子里收拾豆子。便过去跟他说道：“村里都在传梁汉要搬进城里的事，你知道吧？”
　　梁铁生停下手中的活：“梁汉要搬进城？”
　　村长夫人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还不知道：“是啊。说是梁汉在城里买了个两进的院子，江氏带着儿女还有梁庆收家的两个小子都跟着去了城里，说是帮着收拾下屋子。”
　　梁铁生蹙眉。
　　村长夫人继续说道：“你刚和他说了过继的事，他转头就去收拾房子要尽快搬走的样子。他是不是因为过继的事生气了？”
　　“其实这事也是族老们不对。”村长夫人忍不住说道，“梁汉都说愿意在族里过继了，他们还非要等到过继了族里的孩子才给小石头上族谱，这不是故意拿捏人吗？”
　　“族老们也是不想破了规矩。”梁铁生道，“一个宗族能长久繁衍下去，规矩太重要了。如果族规说破就破，今天破这条，明天破那条，以后还怎么管理。”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凡是都有个例外不是？”村长夫人道，“因为梁汉才有了麦种和土豆吧？麦种和土豆有多重要，你也念叨不知道多少回了。何况，两个大人来要种子，后来甚至连小王爷都出动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两种种子有多厉害。”
　　“梁汉做了那么大的好事，咱们村里每户人家都得了好处。他也就是想过继个外姓的孩子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还硬是这么拦着。”族长夫人表情有些不好，“提的那个要求，不就是想逼着梁汉过继梁旺发的儿子吗？”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要把儿子过继给梁汉，没安什么好心。别说梁汉那个性子，就算性子再软和的人，也不会乐意的。”
　　“结果族老们可好，梁汉不过继梁旺发的儿子，就让他等着。等族里出了适合的，才愿意给小石头上族谱。”
　　“养了大半年的孩子，他要是不稀罕能对那孩子那么好。这么拦着有什么意思。他都说出要让小石头过继到张家的话了。可见心里憋着不少气呢。”
　　族长夫人见丈夫表情也是对族老们的决定不满意的，所以小声的说道：“梁汉能认识平王世子，来年还会跟着一起办皇差，将来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咱们村可就出来这么一个出息的人，难道还动手往外推不成。”
　　“就像之前，梁汉那里出了麦种和土豆，少了村里哪户人家了？外村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咱们。这要是把梁汉给气走了，以后有个什么好事，他能还顾着咱们村？”
　　“真心顾着同族同村，和只是顾着个面子，里面差的可大了。”
　　妻子说的这些，梁铁生哪里会想不到。只是没想到梁汉的动作会那么快，刚说完，转头就要搬进城了。想来，之前就憋着气呢。
　　村长夫人道：“你去找族老们，赶紧把过继的事给定了。再想个主意，就算顾忌着族规，也不能只想拖着梁汉。”
　　“你跟他们说说，梁汉现在是不做什么坏事了，可人家有脾气着呢。要是逼得小石头不上梁家的族谱，这个结可就解不开了。”
　　“他们是见梁汉越好，越不想把他的家财只分给了小石头。”梁铁生也明白这个心理，总觉得是梁姓宗族的东西，便宜了外姓人，“我下午去找他们再说一说。”
　　村长夫人也知道族老中有那么几个老顽固在。那可是抱着族规不撒手的那种。她知道自己丈夫也难做。想了想，然后想到件时，问道：“咱们村没有适合的孩子，去梁家村找找看怎么样？”
　　“梁家村？”梁铁生沉思起来。
　　梁家村，算起来和他们可以说是同宗同源。因为三百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大地动，那个时候的梁家村人都纷纷出去逃难，路上出了分歧，逃难的人就分成了两个队伍。
　　后来逃难的人回归故土，梁家村那一批人先回来，又接纳了许多外姓人，组成了新的村落。而另一批，也就是东罗村的梁姓人，则选择了另建村子。行为上算是分了宗，可明面上一直却没这么说。
　　所以，东罗村梁姓和梁家村梁姓，其实算是同一个宗族。只是，两个村子隔了三十多里地的路程。
　　两村毕竟同源，加上几百年过去了，当初那些老一辈人之间的纷争自然也都过去了。所以，梁铁生和梁家村村长交情还不错。
　　“我先跟族老们谈谈。实在不行，我就去梁家村看看。”
　　中午的时候。
　　私塾放学了，小石头要和方云去食堂吃饭。虽然也可以在店铺里吃饭，可因为店铺中午的时候比较忙，他们吃午饭的时间比较晚。他去的话，需要特地给他做饭，小石头觉得太麻烦他们了。
　　所以，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回店铺吃饭，午饭多是在私塾解决。
　　看到梁汉出现，小石头有些意外：“梁叔，你怎么来啦？”
　　方云也乖乖的叫人：“梁叔。”
　　梁汉笑着跟他们说：“跟我走吧，今天咱们去别的地方吃饭。”至于买房子的事，他们都还没跟小石头说，打算给他个惊喜。
　　“去店铺吃饭对吧？”小石头问，“今天能不能让我吃酸辣粉啊？”
　　方云也有点期待的看向梁汉，他也想吃。
　　因为有梁汉的叮嘱，所以梁文清他们不会给下石头吃，怕他管不住嘴，吃上火了难受。所以，小石头好长时间都吃不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