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娶妻记(32)

　　“这个不用担心，有我在，就算真有年兽我也不会让他把你偷走的。”时间确实不早了，要是不睡的话，明天早上肯定得困得受不了，“小孩子还是早睡早起的好。”
　　“哦。”小石头听话的钻到被窝里，可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梁叔，我睡不着。”
　　梁汉坐到被窝里，低头看向他：“睡不着，那咱说说话。”
　　小石头睁开眼，他已经把衣服脱了，所以继续躺在被窝里：“好啊，咱们唠嗑。”
　　梁汉微笑着问：“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石头看向梁汉，很认真：“梁叔，你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
　　“觉得我有这么好啊？”梁汉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让小石头这么感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心软的。
　　小石头很肯定的说：“嗯，很好。比谁都好。”
　　看向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梁汉，小石头犹豫了一下，抱着被子坐起来：“梁叔，我跟你说个事。”
　　梁汉见他这神情，知道说的肯定不是普通事。不过他依旧让自己表现的很轻松的模样，笑着往墙上一靠：“嗯，说吧。”
　　小石头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后。有些不敢看对方：“梁叔，我……我其实有家的。”
　　梁汉有些意外，他猜测小石头不是普通小乞丐，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有家的。看得出小孩子现在很紧张，肯定是怕被自己赶走。他出声化解他的紧张：“那……你为什么在外面流浪啊？”
　　小石头听梁汉的声音没有生气的样子，这让他松了口气。他决定今天把事情都告诉对方，不想藏着那么大的秘密过年。
　　小石头低着头继续说道：“我家在洪雁城附近的郑家村。我爹是个地主，不过我是妾生的孩子。我亲娘去的早，爹也不喜欢我，就把我放到庄子里养。冯大娘跟我说，我在庄子里生活可比在郑家生活的好。要是在郑家，嫡母瞧见我心烦还不知道怎么磋磨我呢。”
　　小石头声音低落：“我以为我会一直待在庄子里，可有一天突然有人过来说要收走庄子。说那个庄子不再是我爹的了，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爹。我还以为我以后要跟我爹一起生活了呢，我以后也有爹了。可……我爹把我卖了。原来他好赌，把家产给败光了。”
　　梁汉看着可怜的小孩，心疼的揉揉他的头：“别伤心，梁叔对你好。”
　　小石头偷偷抹去眼泪，看向梁汉很感动：“嗯，梁叔你不怪我骗你就好。”
　　梁汉缓和气氛的笑道：“有啥可怪的，你也没骗我，你就只是没跟我说而已。你这小屁孩还挺精的。”
　　小石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敢说。”
　　梁汉见他情绪缓和了，问道：“那之后呢，你……”被卖了之后。
　　小石头脸上没了笑容，显然那些记忆很不美好：“我被卖到了洪雁城一户姓方的人家。我本来是被买去当书童的，可那家的小少爷没看上我，我就当了扫地的。那家人的家特别的大，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院子。我听别的仆人说，方家在洪雁城是很有名的大户人家，在这样的人家当仆人一定要小心翼翼的。”
　　“我是扫地的，要扫一个很大的院子。虽然累点，但我人小分的饭也能吃饱。我本来觉得在方家待着也没什么，以后长大了就跟同屋的小阿哥一样攒钱。可……”小石头脸色变得很苍白，“小阿哥被打死了……”
　　梁汉听了很震惊，见小孩很怕，赶忙搂住他拍了拍：“没事没事，咱现在不在方家。没事……”
　　小石头抖着身子继续说道：“管家说小阿哥偷拿了三少奶奶的镯子，被罚三十棍子，让我们都看着。然后就活活的打死了他，小阿哥疼得一直叫一直叫，后来就没声了……”
　　梁汉阻止他：“别说了，小石头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咱明天过年，以后都过的高高兴兴的。那什么方家，跟你没关系了。他们也找不到你。”
　　“嗯嗯，我知道。”小石头抹了抹眼泪，却继续说道：“小阿哥没了我很害怕，晚上我偷偷听到别人议论。他们说小阿哥肯定没偷三少奶奶的镯子，三少奶奶跟大少奶奶不合，小阿哥帮大少奶奶办了件事，惹恼了三少奶奶。还说三少奶奶让人打死小阿哥，是故意做给大少奶奶看的。他们说方家是吃人的地方，做仆人得小心翼翼的。不然惹恼了哪个主子，被安个错，就能处死，连官府都不管。我不想死在方家，我就跑了。我不敢回家，我知道我爹不会收留我，我怕他再把我卖了。我听过逃奴被抓住肯定要被打死的，我就装成小乞丐，害怕的一直跑一直跑。我就跑到这边来了。”
　　梁汉拍着他的背安慰：“不用怕。咱这边比较偏，离那什么洪雁城也远着呢，他们也犯不着为抓你费那么大的劲。以后你安心在梁叔家生活，那些事都跟你没关系了。”心里却想着来年花点钱把小石头落到自己家，有了户口就是他家的孩子，别管谁找来都没用。几年后，梁汉很为自己这个举动而庆幸不已。
　　亲眼目睹那样的场面，梁汉知道在方家的经历肯定给小石头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好在孩子小，有吃的有玩的，好些事就能先抛在脑后。
　　梁汉拍拍他：“过去的咱们就忘记吧。以后在梁叔家肯定让你过好日子。”
　　小石头抽抽鼻子笑了起来：“我信梁叔。”这下他的心就全放了下来。以前怕梁汉知道他是逃奴的事要赶他走，现在不怕了，梁叔果然是个大好人！
　　“看你哭的跟花猫似的。”梁汉起身拿帕子给他擦擦，“今天哭了以后就不哭了。等明天你笑哈哈的过，咱要开心一整年。”
　　小石头摸摸脸：“嗯，我知道的。过年哭不吉利。”放下了心事，他躺到床上，“梁叔，我有些困了。”
　　梁汉微笑着看着他：“困了就好好睡吧。”
　　看着小孩闭上眼睛，梁汉心里也有点不平静：“没想到小石头竟然有这样的经历。那个方家……后宅的争斗竟然能伤及人命！当下人原来是这么高危的工作，还好我穿来当的是农民。难怪都说嫁人不做妾，当人不当奴，自己的性命不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太糟糕了。”


第052章 传闻：张三哥休妻了（一）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整个村子就开始热闹起来。
　　梁汉听到鸡鸣声时一个激灵坐起来, 神经立刻清醒了：“今天过年！不能睡懒觉！”
　　见小石头睡的正熟，因为吃过饺子才要开始去拜年。梁汉没有立刻叫醒他, 让他多睡一会儿。
　　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 梁汉下了床。打开房门, 看到天还黑着，东方那颗看起来极为明亮的星星还挂在那里。不过这个时候村子里已经有了动静，梁汉知道现在是动手去煮饺子的时候了。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 小石头醒来了。屋里点着蜡烛, 一点都不觉得暗。因为昨天把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梁汉也没有怪他。小石头心里很轻松，这一晚睡的非常好。
　　迷糊了一会儿，小石头想起来今天过年了，立刻兴奋了起来：“过年过年！得赶紧起床！”
　　他把棉衣穿好之后，伸手摸向放在他旁边的新衣服。看着好看的新衣服咧嘴笑了起来：“嘿嘿，今天穿新衣服！”
　　穿上新衣服，下床看到一双新的棉鞋，小石头高兴的穿上。然后蹦蹦哒哒的跑去厨房找梁汉。
　　小石头兴冲冲的说：“梁叔、梁叔，你看我这么穿好看不？”
　　梁汉很配合的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来，转个身让我瞧瞧。”
　　小石头听话的转个身：“咋样？好看吧？”
　　天蓝色的衣服, 很正式的款式，平时穿的灰扑扑的孩子, 突然这么一穿还真挺好看的。梁汉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好看好看, 肯定不会被麦子他们比下去的。”小孩子也是有攀比心的。
　　小石头听后咧嘴笑了起来, 伸手让他看自己袖口上绣的花纹：“肯定比麦子的好看。我袖口还有花呢，他的都没有。”
　　闻言梁汉笑了起来，看来这些小孩早就跟小伙伴们提前显摆了自己过年的新衣服了。
　　梁汉：“对对，你的好看。等去了小叔家，你好好谢谢你三奶奶，她帮你做了衣服，还专门绣了花。”
　　“嗯嗯，我知道，我肯定会谢谢三奶奶的。”小石头说完想到朱钰丞有些遗憾的，“要是小宝也在就好了，他可以跟咱们一起过年，我们还能一块去拜年。小宝长得好看，肯定招人喜欢。”
　　想到朱小宝那孩子，梁汉确实还挺想念的。那个人小鬼大的小鬼，有时候确实很有意思，不过：“他能回到自己家是好事。别想这些了，赶紧洗脸去吧。我要下饺子了，吃完饺子咱去拜年去。”
　　一想到拜年，跟小伙伴们一起玩，小石头立刻神采昂扬：“我去洗脸！”
　　梁汉见锅里的水沸腾了，他拿了木柴添在灶底，这样他就可以离开一下去燃爆竹。要在下饺子前燃爆竹，是习俗。
　　梁汉搬出爆竹，这是真的爆竹而不是鞭炮。村里人过年是不点炮仗的，而是燃烧爆竹，兴许是因为省钱吧，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俗。梁汉自然学了一把入乡随俗。
　　爆竹烧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跟洗好脸的小石头说：“小石头，来，你盯着点，我去下饺子。”
　　“好，我看着。”小石头很积极，看起来小孩子都很喜欢玩火。
　　吃完饺子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想到他给小石头准备的压岁钱，他拿了出来，特地用了红包给包上的：“给，这是梁叔给你的压岁钱。让你一年好过一年。”其实也没装多少，一共十文钱。
　　“谢谢梁叔！”小石头高兴的接过去。
　　“走，咱们去拜年。兴许你还能收到几个红包呢。”
　　关上大门表示他不在家，梁汉牵着小石头开启拜年之旅。
　　其实在梁汉心里，拜年并不是件让他多么喜欢的活动。因为按照习俗，到长辈家拜年的时候得跪拜磕头。区别在于，面对梁姓长辈，人家就端正的坐在主位上，他要老老实实的跪下磕头。而面对非梁姓长辈的时候，人家在他跪下要磕头的时候会虚扶一下，不受他的全礼。而最重要的是，拜年一定要转一圈，绝对不能落下一个长辈，不然人家会觉得你不尊重他，那两家的关系就危险了，而且还会被村里人指责。
　　虽然梁汉也没几个交好的人家，却也不想再被村里抓住这个错说闲话。而且原主每年都老老实实的去磕头他如果不做更麻烦，当然能趁机多抓人家一把零嘴也是原主的喜好。
　　………………
　　一圈磕完就已经过了大半上午了。因为去拜年的时候磕完头后不能直接走，还要跟人家唠会儿磕。这一圈下来梁汉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他的收入问题，之前总窝在家里没怎么出门见人让他错失了很多的信息。
　　比如他把村长得罪了（虽然原主已经几乎把村里人都得罪遍了），比如村里人也打过他豆芽的主意，还比如竟然有人想给他说对象，虽然不是弃妇就是寡妇要不然就是名声坏了的姑娘。
　　对于把村长给得罪了的事，梁小叔没跟他提过。不过想想之后他也明白了，兴许梁小叔以为他知道呢，而且，原主貌似根本不把得罪人当一回事。至于打他豆芽生意的事，梁小叔一心扑在卖豆芽的生意上应该也没太注意，就算注意到了觉得没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也不会提醒他。应该是怕原主的脾气，怕人家还没闹腾呢，他先闹腾起来。
　　至于说对象的事，梁汉虽然没兴趣，但还是忍不住感慨：“money果然很重要，以前可没谁给愿意给原主说对象。”
　　小石头有点担心的问：“梁叔，她们是不是要给你说媳妇啊？你不是有小竹叔了吗？”
　　梁汉忍不住笑了：“你也听明白了？别太当回事，我谁都不娶，就等着把你小竹叔娶进门呢。”
　　“那就好。”小石头放心了，“我觉得小竹叔好。”
　　梁汉笑着问他：“为什么觉得他好啊？因为他陪你玩？”
　　小石头想了想，然后说：“我听冯大娘说过，像小竹叔这种咋咋呼呼的人没有坏心眼。”
　　梁汉又听到冯大娘这个人，看来是个对小石头挺重要的人：“你冯大娘还教了你这个？”
　　“嗯，冯大娘是个好人。他对我跟小亮一样好。小亮是她的亲孙子。”小石头小小的叹口气，“我被我爹带走后就没见过他们了。我爹的庄子没了，也不知道冯大娘他们一家以后会去哪里。”
　　梁汉揉揉他的脑袋：“小孩子叹啥气啊。他们一家人呢，肯定不会怎么样，用不着替他们担心。你现在也挺好的，不用想那些以前的事了。”
　　“嗯不想了。冯大娘说过，新年不想旧年的事。”小石头高兴起来，“梁叔，咱家会有人来吗？”他看人家那么热闹，待一会儿都会来几波人。
　　梁汉：“……我辈分不高，应该没人来我这里拜年。”
　　“你去找麦子他们玩吧。”
　　“我先回家把口袋里的零嘴放好。”小石头让他看看自己的两个口袋，“都装满了。”
　　梁汉见了心道：“又能吃又能拿，难怪小孩子们都喜欢过年。”
　　到家后，梁汉躺到床上，舒口气：“还是家里舒服啊。我果然还不太适应这里的人情礼节啊。”到现在，过年的任务算是完成的差不多了。
　　小石头小心的把零食放到桌上的盘子里，然后听到有人在大门外叫他。
　　“梁叔，麦子他们来找我玩了。”小石头提醒梁汉一句。
　　梁汉也没有起身：“那你招呼他们进来吧，桌上的零嘴让他们拿着吃。”多进来些孩子也能沾沾人气，过年还是热闹的好。
　　“好！”小石头高兴的跑出去，“你们快进来啊，我梁叔准备了好吃的让你们拿。”
　　小孩们一听高兴的跟着小石头进了院子。过年大家对小孩都挺大方的，他们也不怕多拿点会被人骂。
　　小孩们装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有几个胆大的调皮鬼看到梁汉在床上躺着，笑嘻嘻的冲他说话。
　　“嘿嘿，汉叔，你真大方啊，给我们白糖糕吃！”
　　“嘻嘻，梁汉哥，村里说你挣了大钱，你挣了多少啊？”
　　“哈哈，汉叔，你挣了那么多钱打算啥时候讨媳妇啊？”
　　………………
　　梁汉坐起来笑骂道：“你们几个小屁孩，胆子倒是不小，有得吃就不错了，还那么多话。”
　　小孩们见他这样子，根本不怕他。
　　………………
　　东罗村里，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对于梁汉这个还没娶到媳妇的单身汉来说，这是个清闲的日子。小石头也很闲，因为他的小伙伴们都跟着爹娘走亲戚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梁汉在家收拾走亲戚需要带的礼物。原主要走的亲戚一共三家，一家是原主的外祖家，另外两家是原主的亲姑姑，而且都是些不怎么乐意原主进门的亲戚。
　　小石头一旁看着梁汉用油纸包东西，偶尔伸手捏个丸子吃：“梁叔，你明天要走亲戚去是不？”
　　“嗯，去我外爷家。”梁汉知道小孩子都喜欢走亲戚，觉得有意思。他跟小石头解释道：“明天就不带你去了。我外爷家不太待见我，而且他家也没什么好吃的，没必要跟着一起遭白眼。”
　　小石头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跟梁汉又没什么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关系，过年走亲戚这种事哪能带别人家的孩子一起。这个他明白：“你外爷家为什么不待见你啊？是不是他们都是坏人啊？”
　　“……”梁汉佯装沉思来掩饰记忆中冒出的那些令人尴尬的回忆，他觉得有必要保持自己在小孩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他们不是坏人……就是跟我不太亲……而已。”
　　小石头理解了下这句话的意思，想到连亲爹都能卖了自己，亲戚不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他们不跟你亲，梁叔就别给他们拿那么多好吃的了。”小石头觉得，都不亲，才不要给他们那么多好东西呢。
　　梁汉顺便教导下小孩：“他们毕竟是亲戚，就算不喜欢他们，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该送的礼还是得送。不然就会有人说闲话了。”
　　把包好的东西放下，梁汉继续说道：“其实我送的也不多，这是准备给三家的。”
　　小石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他们还要给他们送礼啊？不喜欢谁，不是可以不跟他玩吗？我不喜欢梁小飞，我就不跟他玩。”
　　梁汉笑道：“因为梁叔是大人。我要是小孩的话，我也可以任性。就像我大叔家一样，我也不太喜欢他们家，可如果我过年不给他们送礼的话，他们就会跟别人说我坏话。村里人就会不喜欢我。”虽然现在也不喜欢，“在村子里生活要顾忌好多事。等你长大就会慢慢明白了。”
　　“这个我都不知道。”小石头想了想后说道，“我在庄子里住的时候没那么多事啊，每天跟小亮找村里小孩玩。是不是不在村里住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住哪都得走亲戚。如果离得真的非常非常远的话，就不用了。不过为了几个亲戚就搬家不值当的。”梁汉还没有过要搬离这个村子的打算。
　　他挺喜欢村子里的生活的，简单。虽然有些人会小心眼点，嘴碎点，还有红眼病，但却因为左拐右拐的亲戚关系做事有所顾忌，不用担心会出现大奸大恶的事。可如果搬到城里就说不定了。至于搬到别的村子，这个时代的村子都比较排外，搬到别的村子只会更难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