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一提醒,亲密中他少有的几次强势,零碎在脑海中闪过。
不想不觉得,一想竟有些上瘾。
似乎比起温润如水的谦谦君子,他霸道强势的样子更令人着迷。
顾悄咽了口口水,目光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划过他喉结、颈项。
这人实在生得好看,顾悄遇上他,就像猫咪不慎跌进猫薄荷群。
偌大的船舱又只他二人,近距离独处,顾悄愈发晕乎。
完了完了,顾劳斯捂住脸。
欲望在啃噬他的脑子。
他也不明白,怎么换了个身体,他还好色起来……
其实也好理解,正值欲望萌苏的年纪,恰逢沉疴初愈的身体,又遇心心念念的那人,外加初尝过情爱的滋味,可不就一天到晚想着这点子事儿嘛。
这就叫——青春期。
“你这死鬼,编的都是什么撇脚剧本!”
顾劳斯骂了一句,可理不直气不壮的,只好一口闷下剩下半碗杏仁酪,强掩心虚。
谢景行不知他纠结,眸中含笑,替他扶了扶碗,防他灌得太快呛着。
“所以,枪林弹雨在即,顾劳斯做好战斗准备了吗?”
顾悄将碗怒往桌上一磕,有些脸热。
“那就让让子弹来得更猛烈些吧!”
谢景行:……
总觉得他跟学弟,不在一个频道。
也确实不在一个频道。
谢景行想逮他再做些战前模拟,而小顾一心只想溜号。
没办法,他菜,经不起谢景行撩拨!
一撩,他脑子就只会咕噜冒泡。
他想,果然静静是个好东西,此刻他也十分需要。
谢家的迎亲主船,极大极奢华。
顾劳斯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如履平地,半点不颠簸摇晃。
但谁能想到,这把船他是不晕了,改晕人了呢?
顾劳斯板着脸,决定出去找点事做,远离谢景行这个眩晕源。
尾舱热闹,哥几个正在鸟窝里开会。
原疏瞅着满舱扑腾的三只灰毛鸡,十分忧愁。
他该如何向顾情交代,鸡崽养了一年,没长二两肉就算了,还从黄绒朱喙的小可爱,变成三只赖头秃尾的丑家伙。
简直像被恶意掉包过。
见到顾悄,他欲哭无泪,“你说瑶瑶会信,这货真价实就是她捡的那三只?”
“都怪我,这几个月忙着考试,疏于崽崽的照顾……”
顾悄恶寒了一把。
他差点以为穿进了男男生蛋的兽人世界。
黄妈妈在一边幸灾乐祸,“不管信不信,反正你俩都少不了一顿好打。”
一听情姐姐心心念念的小宠养出了岔子,周芮立马摸进船舱。
“让我来想想办法,指望这群只会死读书的傻子,能成什么事?”
显然她涉世未深,不知道顾家没出过一只好鸟。
很快,在一众男同胞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她尖叫着冲出船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璎珞姐姐,琉璃、琳琅妹妹,救命——救命——”
顶着一头鸟屎的她几近崩溃,满脑子只剩拔毛杀鸟。
没错,周姑娘也跟了过来。
她消息灵通,一听原疏要负债跑路,赶忙扒上谢家迎亲的船。
等船工从养鱼的仓里拎出她时,已离金陵百里不止。
在将她扔水里喂鱼,还是上报请主家处理之间,船工选择昧下她当老婆。
虽然周姑娘做了男人打扮,但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叫空窗期太久的船工,甘愿赶时髦也断一次袖。
眼见着被五花大绑,就要洞房花烛,周姑娘心一横,千娇百媚娇滴滴一句“哥哥”,给船工叫酥了,不用断袖他当然开心,也就趁着船工怜香惜玉给松绑的功夫,周小姐一脚踹断了他子孙根。
场面属实有些暴力血腥。
男士们无不静默,姑娘们掩面惊呼。
唯有汪惊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踢了船工一脚,对周芮赞叹有加。
获救的周姑娘哭哭啼啼,追着原疏又是打又是骂。
“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欠债不还!今天我要是做了他小老婆,明天就阉了你进大内当差!”
原疏惊觉某处生疼,默默将债主推远了一些。
他中举之后,结清秀才年补贴5两,得府学奖金20两,又将人丁、田亩荫庇额度悉数给了姐姐,得三房封银300两酬谢。
由此,他的退婚进度目前只到(376/1500)
遥遥无期,生无可恋。
小原同学在这一刻,感天交地,终是发出一声灵魂拷问。
“为什么有的人挣钱那么容易?为什么我生来就这么贫困?”
黄五没来由一阵心疼。
哎,有钱人千篇一律,穷苦人还真是各有各的穷命。
至于这三只鸡怎么破,几人研究了一个下午,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最终黄五一锤定音,“事出反常必有妖,京城我有一个老相识,最会盘羽。
笼中雀儿也爱,天上猛禽亦喜,家中孔雀、白鹤更是不知凡几,不若送去他那看个门诊?”
顾悄皮笑肉不笑,“您还懂门诊?”
黄五煞有介事,“这不是恩师教导有方?
上次策问,琰之所提医疗体制的创立,叫我受益匪浅。或许医方、疗法亦可仿徽州手工业的专利产权法子,予以推广运用,这事要是运作得好,亦是财源滚滚。”
顾劳斯有些欣慰,又有些忧虑。
欣慰的是黄五脑子活络,最会举一反三,忧虑的是他看到的仍是利益。
在现代,教育、医疗、养老作为社会保障体系的三驾马车,是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政府必须考虑的问题。
大宁当下要解决的,更多是生产力层面的问题,还远远不到生产关系这一步。
他提这个,还是因为明孝的死,令他不能释怀。
砷其实是有特效药的。
他甚至记得药的名字,二巯丁二钠等巯基药物都可解。
可他只在搜集写作素材时粗略翻过档案。
如他看过浩如烟海的其他档案一样,这一则只在他笔记里留下“中国独创”、“中科院两个年轻人耗费几十年”这些个关键词。
他并不懂得如何制作。
退一万步,就算他记得那些复杂的有机方程,这个时代也无法制作。
这种眼睁睁看着身边人死去,明明有药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叫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那一刻他突然褪去现代人的傲慢,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要是他懂得再多些……要是大宁的医疗科技能再发达一些,是不是明孝就不会死?
他其实很喜欢性情温良又胸怀天下的宁云。
但终究治病救人同农事生产一样,都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提出设想,却全然没底。
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头,亦让他生出无尽挫败。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
不敢面对摩拳擦掌的黄五,更不敢面对谢景行。
一如他不敢面对即将抵达的京都。
他最不擅的,其实是朝堂争斗。
逃避不是不负责任,而是本能在趋利避害。
即便他在外围,亦知道顾家引线已全部埋下,这一趟决战在即。
但政斗从来凶险,他怕棋差一招,亲人殒命,他怕意外难免,再遇死别,他也怕因他鲁莽,替谢景行招致祸患。
他怕的实在太多。
谢景行找来时,顾悄已经躲在船尾暗处,想了一晚静静。
狐绒披风轻柔搭上他肩膀。
谢景行站在风口,连人带披风将他整个纳进怀里。
温热手掌无声握住他冰冷指尖。
一股暖流从掌心蔓延至胸口。
好半晌,顾悄才将头轻轻靠上他肩膀。
他涩着喉头,低低倾诉,“谢景行,我是不是很怂?”
第156章
船过淮安, 气温徒降。
越往北,越能感受北方凛冽的寒意。
冬季枯水,运河航道本就不如春夏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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