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赫里斯接过,坐到了阿曼特的位置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拉赫里斯坐在伯伊的身后,隐隐能闻到伯伊身上传来的薰衣草香。
这样的姿势,莫名让他有种好像把人拥在怀里的错觉。
拉赫里斯耳根子隐隐有些发热,怕被阿伊看出来,他连忙转移注意力说:“阿伊,你的头发好顺。”
一梳到底,不仅仅是顺,发质还有些偏软,手感很好。
伯伊懒得搭理他的话题,只随口嗯了一声。
拉赫里斯用左手托着头发,右手缓慢地梳着,鼻间总是那股缭绕不散的香。
怎么会有人用的香这么好闻,他想。
香得他想凑近了仔细闻,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高挺的鼻尖贴着青年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嗅了几下。
感觉到鼻尖蹭过皮肤的触感,伯伊微微偏头避开,睨着他:“你是狗吗?”
大猫怎么习得一身狗的毛病,只有狗才会这么闻别人身上的味道。
“你的香是怎么调的?”拉赫里斯揉了揉隐隐发热的耳朵,“很好闻。”
“你要喜欢就去找阿曼特要方子,”伯伊合上手里的书,随意地丢在书堆上,对阿曼特说:“这本书拿出去,无趣得很,不想看了。”
阿曼特连忙说了声好,把那本书单独放在一边。
“这马车坐着累人。”伯伊伸手去捏酸痛的腰,不用看都知道腰腿必然都肿了。
“让你坐我那车,你非要回来坐。”拉赫里斯把梳子放在旁边,拂开他的手,很自然地上手帮他揉捏。
这些事他可没少做,要是不知情的估计会以为他是阿伊的随侍,而不是这埃及的法老。
“坐你那车也没多大区别。”伯伊说。
拉赫里斯的手法是和卢巴学的,本来是用来活血化瘀的功夫,最后却用在了给伯伊按摩上,但按着确实舒服,伯伊乐得轻松,干脆放手让他来。
返程的时间里几乎都是在坐马车,本来预计半年就能抵达,但途中伯伊和拉赫里斯绕了好几次路,收编整治了不少匪贼窝点。
行程就这么耽搁了,最后用了一年才得以成功返回底比斯。
本就是一前一后的坐着,如今为了方便揉I捏,拉赫里斯坐得更近了些,完全将人笼在了手臂的范围里。
“我看你似乎是清减了。”拉赫里斯用手丈量了下怀里人的腰身,蹙起眉说道:“比上次瘦了。”
明明他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还能瘦这么多。
伯伊拍开他没分没寸的手,抚平衣服的褶皱,站起身要下马车:“人都要被这破马车给颠散架了,瘦了也正常。”
在这埃及,伯伊没想到自己最怀念的竟然是现代的交通方式,以前他总是嫌出差坐车累,坐飞机累,如今坐过这马车,只觉得自己是错怪了它们。
不过幸好如今回了底比斯,不出意外的话他很长时间都不会再乘坐马车这玩意儿。
驻守宫殿的随侍们进进出出,把法老车驾上的东西搬运下来,脚步声纷杂错乱,不时有随侍低声交谈。
伯伊刚要伸手推开马车的门,突然动作一顿,一道脚步声很轻巧地停在了他的马车前。
他微微眯起眼,收回了搭在门上的手,拉赫里斯和阿曼特见状没有再说话,马车里显得十分安静,只隐隐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片刻,“叩叩”有人敲响了马车的门,一道略带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伊大人,王后召见您。”
第33章 除掉阿伊
阿曼特猛地瞪大了眼睛,拳头不自觉攥紧。
这些年跟在阿伊大人身边,虽然大人没有明说,但也没有刻意隐瞒,他自然是看得出来,阿伊大人在做些什么。
王后打压法老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但阿伊大人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在为法老恢复民间声望,提高威信,摆明了和王后对着干。
“阿伊大人,您这样不担心王后吗?”他当时是这样询问阿伊大人的。
阿伊大人却只是眉眼带笑地看他:“你害怕?”
阿曼特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阿伊大人软榻半卧,夕阳散落在他的肩头,发丝渡着星星点点的碎光,姿态闲散,仿佛他们讨论的是今天吃什么,而不是当权者的报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好像不怕神明,亦不惧魔鬼。
心脏好像有一股热血喷涌出来,烫得他浑身战栗,他紧紧抓着衣摆,难以克制地说:“我不怕。”
阿曼特其实怕得要死,他不想死,不想得罪权贵,但在那个人面前,他好像拥有了无上的勇气,让他敢大声地说出这句话。
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为了阿伊大人去杀人,去冲锋陷阵,去抛头颅洒热血。
伯伊眉梢微抬,笑意浅浅地说:“这么大声干嘛,这只是一件小事,不用这么紧张。”
阿曼特很难说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如信仰一般崇拜这个人,也许是阿伊大人对自己一次次的肯定与包容,也许是他从不吝啬自己拥有的东西,只要是他有的,甚至是他没有的,都敢于给予对方。
“阿伊大人——”阿曼特紧张地叫了一声。
他们才刚刚回来王后就召见阿伊大人,显然是来者不善。
伯伊回头看他,摆摆手说:“没事,我去去就回。”
阿曼特连忙站起身:“那我也去。”
阿伊大人身边带一个随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一瞬间,阿曼特感觉到一种很深的挫败感。
伯伊侧眸,视线正好与拉赫里斯对上,青年眉头微蹙,思考了下说:“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帮你回绝了。”
一旁的阿曼特立刻连连点头,非常赞同这个说法。
不是他悲观主义,他真的觉得阿伊大人这一趟去了就是险象环生。
伯伊轻笑一声:“没事,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了,再说不还有陛下您吗?”
说到后面,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拉赫里斯身上,玩味一般的语气,让人猜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说笑而已。
拉赫里斯眉头皱得更紧,但不等他再说点什么,伯伊已经推开了马车门,径直走了出去。
马车外等候的人正是多年未见的比加,少女成熟许多,纤细的腰身笼在宽大的长袍下,老气的妆容,加上身上陈着的颜色,生生给她年纪又往上堆叠了十几岁。
“阿伊大人。”比加欠身行礼,“许久未见,大人依旧风姿灼灼。”
“过奖,比加女官也是出落得楚楚动人,”伯伊淡淡一笑,做了个带路的手势说:“烦请女官带路。”
比加看他一眼,又看了眼马车,马车内里宽敞,先看到的是坐在门口的阿曼特,她往下一瞥,阿曼特衣摆旁边露出男人的半个脚掌,以及金线与芦苇草编织的凉鞋鞋头。
男人生得高大,即便是坐在阴影里,也能从对面的车壁上看到他拉长的影子。
比加收回视线,对着伯伊笑了笑说:“阿伊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并肩越走越远,直到走过转角再不见身影。
阿曼特猛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天哪,我真怕比加女官看到陛下您。”
拉赫里斯面色微沉,半晌,才开口,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她已经看到了。”
阿曼特发懵地啊了一声:“可是我明明挡着您的啊……”
比加是王后的人,若是让她看到陛下在阿伊大人的马车上,那阿伊大人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拉赫里斯站起身走出马车,马车外的随侍看到他,连忙跪下行礼,他却是没看那些人,只神色难辨地盯着伯伊离开的方向。
许久,他说:“这不用你,你先回麦涅乌去收拾吧。”
阿曼特平日见多了法老在自家大人面前腻着的模样,此时被他的视线一扫,莫名后背生出一股凉意。
应该是错觉吧,阿曼特想。
“是。”他匆忙爬起来,迅速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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