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伟大的法老,虽然他还这般年轻,但他永远是我的神明。”
“陛下的气色好差,嘴唇怎么白成那样,该死,宫里的祭司不给他调养身体的吗!!”
伯伊就站在马车的辕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万千平民因为法老的出现而狂欢,尖叫,还有人在抹眼泪,抱头痛哭。
他回头去看王宫的方向,现下离王宫还不算太远,隐约能看到有人站在太阳神殿的阶梯上,远远看着这边。
一只黑猫蹲坐在她的身边,尾巴惬意地来回摆动。
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短发的女人,正是伊西祭司。
梅丽特这些天身体不太舒服,伊西承诺会再照看她一段时间,再行出发前往亚历山大。
当然这一段时间也不会太长,等到巡游的后勤部队出发,也就是她离开底比斯的时间。
另一边,王宫的塔楼上,伯伊还看到了大祭司诺菲斯,身边跟着神殿的几位大祭司,清晨的风吹过,将老人的祭司袍吹得衣袖翻飞。
某个瞬间,伯伊感觉到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手里的权杖转了半圈。
两队人马各自占据一个方位,遥遥相对,就像是进入战局的两个执棋手。
在法老遇刺的事情后,找不出真凶的王后在民间的声望暴跌,自此,王后和神殿之间再无缓冲带。
伯伊远眺,半晌收回视线,挑唇地笑了下。
这个时候离开漩涡中心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不失为一种急流勇退,明哲保身的方法。
如今这局面,倒也不枉他一番心思。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如今的埃及尚且有许多操作空间,大有可为。
等到五年后,再回到这里,这棋局也大抵是到了转战局换人的时候了。
随着车队出城,平民被阻拦在城内,车队越走越远,马车外的喧嚣吵闹也逐渐安静下来。
晚上,车队抵达岩石群,决定在这里休息。
沙漠夜里风沙大,温差也大,岩石区是安营扎寨最为合适的区域,天然屏障能够将大量的风沙阻拦在外。
伯伊简单地吃过晚饭后就回了营帐。
古埃及的美食实在是不怎么样,对于被养刁了的华夏人来说过于寡淡无味。
赶了一天的路,哪怕是坐在马车上也叫人吃不消。
众人即便没说,脸上也难掩困倦。
夜里无事,除了值夜巡逻的护卫,所有人都早早就歇下了。
伯伊也很累,但却睡不着,他很清楚自己认床的毛病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夜里营帐外风声呼啸,尖锐如哨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胡狼站在山丘上发出“嗷呜”的叫声,冷冽的眼眸远远注视着这群可口的食物。
多年的求生经验告诉它们,这群两脚兽并不好惹,他们手上拿着冰冷尖利的武器,身上穿着爪牙难以撕裂的盔甲。
所有它们只能远远地趴伏等待,期望会有愚蠢的两脚兽落单,让它们饱餐一顿。
伯伊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天亮,营帐角落里,巴特巴尔已经陷入沉睡,巴特的呼噜声十分响亮。
阿曼特和塔那罗在另一个随侍的营帐,在此后的行程中,四个人会轮流值守,以便阿伊大人召唤他们。
伯伊在越发响亮的呼噜声中本就稀薄的睡意消失殆尽。
“阿伊大人,您歇下了吗?”营帐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似乎是怕惊扰别人,声音压得极低。
伯伊睁开眼,眼底清明地问:“托德?”
这声音正是托德的,只是不知道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找他干嘛。
“是是,”托德见他还醒着,高兴地小声说:“陛下那边需要您去一趟。”
提到陛下,托德的声音里染上了些着急。
伯伊想到小法老给自己来的那一刀,皱了皱眉,随手从旁边拽过自己的衣服穿上。
他起身往外走,经过巴特巴尔时,巴尔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大人怎么了?”
“没事,”伯伊摆摆手,“我起夜,你继续睡。”
“我陪您去吧。”巴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实在是太困了,手脚都是软的。
“不用。”伯伊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下。
巴尔还想再努力一下,但头一碰到枕头,瞬间就被神明带回了梦境。
在失去意识前,他费劲地想,不是他不想清醒,一定是阿蒙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他。
伯伊站起身,走出营帐。
站在门口的人着急地来回转圈,一回头看到他顿时眼睛都亮了。
“阿伊大人,你快跟我来!”他脚步匆匆地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招呼伯伊跟上。
伯伊见他这般着急,便也加快了脚步。
法老的营帐离他的营帐不算远,两个人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抵达了目的地。
经过刺杀事件后,王后吃了个哑巴亏,气得心里发狠,却不得不给法老置办上最豪奢的配置,以及最周密的保护。
法老的营帐很大,篷布上用金线缝制着阿蒙神的图案,边角垂下流苏,精美又华丽,任何一个平民看到都会称赞,这确实是属于法老的仪仗。
伯伊跟着走进营帐,偌大的营帐里却是空空荡荡,只在最里间放置了屏风和羊毛铺就的床榻。
伯伊视若无睹地穿过,随着托德走到床榻前。
床榻上的少年面色极差,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鬓角的头发被打湿,有一缕黏在脸颊上,身体蜷缩着,哪里还有白天那赶人的架势。
“他这是怎么了?”伯伊问。
托德急得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啊,陛下睡着突然就说腿疼,疼得一直冒冷汗,我说要去找祭司,但陛下让我先把你找来。”
虽然伊西祭司还在底比斯,但随行的队伍里也是有祭司和草药师的。
少年看见他,惨淡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毕竟他今天才把人赶走,现在又巴巴地把人叫了过来。
“我腿疼得厉害,”他抿着唇,小声说:“但我不放心别人。”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什么心理,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讨人厌,但自己却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在托德去寻人的这段时间,他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在想这家伙怎还不来。
顿了下,他又给自己找补了一句:“你说的,让我无条件信任你。”
伯伊居高临下地看着跟个傲娇小猫一样的少年,片刻后很轻地笑了下:“你说的没错,确实应该无条件信任我。”
他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拉开拉赫里斯按着膝盖的手,白皙的手和少年蜜色的皮肤形成强烈的颜色反差,惹得拉赫里斯不自觉多看了好几眼。
“是这里疼?”伯伊询问的同时,手掌轻柔地揉I捏了几下,“现在好些了没?”
青年的掌心温热,覆盖在膝盖上,竟然让那剧烈的疼痛缓解了许多,舒服得拉赫里斯忍不住轻哼一声。
“好一点,”拉赫里斯抿着唇,“是也不是,两条腿都疼,膝盖,小腿,脚踝抽着疼。”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没有外伤,那个匕首扎出来的除外,难道是有人给他下了毒?
伯伊垂眸,视线在他的腿上掠过,虽然个子瘦小,但小腿很长,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他必定会是个长得高的。
“应该是生长痛。”伯伊收回手,“说明你要长高了。”
生长痛是进入发育期出现的肢体疼痛,大多数人都会出现,有些人的疼痛持续时间会比较长,同样,这些人往往都会长得比较高。
拉赫里斯身边的随侍都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托德生得瘦小,要么是生长痛还没到,要么就是生长痛非常短暂。
短暂到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自限性疾病就结束了。
所以遇到拉赫里斯的生长痛完全就懵了,还以为自家陛下被人投毒受伤了。
“长高?”拉赫里斯嘴上问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伯伊的手,犹豫了下,扭捏又拧巴地小声说:“那个……要不你再给我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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