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漆有点为难,想了半晌道:“魔石经过无数魔的手,不一定能准,我试试吧。”
他这么说着,低头一看,溪日养的那只乖巧黏人的小猫自动自觉地跳进了阵眼处。
小猫仰着毛茸茸的脑袋看向鸦漆,扇扇翅膀,乖巧咪了一声。
鸦漆朝懂事小猫投去赞许的目光。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黎今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溪日领地领主一直由历任魔君担任,他以前只知道溪日领地内有一处禁地,据说用来关押溪日领地里作乱的邪祟恶灵,除了魔君无法进入,黎今活了半辈子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光景。
如今一看,漫天红沙,一望无垠,置身其中只会感觉到荒芜和不真实感,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景色都不会变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冒牌的,禁地把他们送过来的地方一看就不对,大概率是用于预防外人误入的迷宫阵。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黎今心中隐隐显出异样。
设迷宫阵让外人望而却步,这一步是在防止外人进入,没有什么异议。
但如果说里面有什么穷凶极恶的恶灵,设的迷宫阵一般都会让里面的恶灵突出显眼,还能因为被隔绝在迷宫阵外无法伤魔,这样才能起到最大的预防和警示效果。
可是把他们送来这种能活活把自己走死在里面的迷宫阵又是哪一出?
更像是想把里面和外面彻底隔绝,里面的东西出不来,外面的魔进不去,而且对也许会进入这里的生命有潜在而无声的攻击性。
如若队伍中没有阵法师,他们能在这里困一辈子,直到彻底困死在里面。
虽然从关押恶灵的角度来说这样也没错,但光凭这一点,黎今就直觉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阵法发动,将所有魔传走。
鸦漆再次睁开眼看见周围还是荒漠的时候,并不是很意外。
迷宫阵就是这样的,需要慢慢磨,有生路,当然也有死路。
没传出去,说明他们走到死胡同,所以传回来了,此路不通。
半魔中走出来了一位年轻瘦削的男子,正是泠见。
他秀美的面容藏在兜帽下,细瘦的手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递给鸦漆,说道:“鸦漆大人。溪日令牌可以吗?”
鸦漆诧然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溪日居然会把令牌送给这些半魔。
他接过令牌道:“可以。准确率能高一点,不过不成功不是阵眼的问题,迷宫试错本就有概率,需要多试几次。”
泠见点了点头,如隐形人一般退了回去,不再说话了。
没有晏来归的命令,他们这些被养在魔宫里的半魔其实不应该如此擅作主张的。
可是,晏大人的状态不对。
他们惯会察言观色,捕捉情绪是他们生存的本能,不可能连这点都看错。
太阳某日忽然黯淡了,换谁谁都能看得出来不对劲的。
泠见知道晏大人是从禁地回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此次和各位领主一起前来,的确是他们擅作主张。
但泠见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等晏大人回来,他会自行请罪,只要能找到让晏大人黯然的原因,无论罚他什么都值得。
飞天小猫低下头,盯着那泛着铁锈般的暗红色干沙看了不知多久,抬爪刨了几下,隐约感觉到地面下似乎有隐震传来。
伴随而来的,是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的一股极淡的血气。
猫妖嗅觉敏锐,这是生物的本能,即使其他领主修为高深,加强的修为也并未点在这一方面上。
小猫抬头看见大家都毫无反应,疑惑地耸了耸鼻尖,总疑心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出问题闻错了。
走迷宫这事急不来,鸦漆抬刀画阵,脚边的小猫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原地开始不安地打转,语调上扬地咪了一声。
鸦漆画好阵法,拍了拍手。
他听不懂小猫在咪些什么,于是先把小猫拎进阵法,顺手把令牌挂飞天小猫身上,已读乱回:“莫催莫催,很快就到了。”
小猫耸耸鼻尖,折着耳朵咪来咪去。
……
不知过了多久,从传送阵出来的景象终于变了。
黎今坐了这么多回传送阵,都要坐晕了,吐槽道:“鸦漆,你这大阵法师的名头要给别的魔让让了。”
鸦漆誓死捍卫自己魔域第一大阵法师的名头,呸了他一声。
然而他们一出传送阵法就被漫天红沙当头刮了一巴掌。
传送阵外面的景色变是变了,但是地上的红沙被罡风席卷而上,几乎遮天蔽日,视野严重受限。
模糊的视野中,他们看见广阔的荒漠之中,唯有一座破落的村子伫立在此。
一块残破的牌匾在狂风之下摇摇欲坠,终于撑不住似的砸在了地上,彻底裂了开来。
黎今微微眯了眯眼,仔细看了好半晌村子地面上逐渐蔓延出来的血红光芒,喃喃道:“鸦漆?你看一眼,那个是阵法吗,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
鸦漆拉起护体魔气,一边往村子门口走,他盯着那异常眼熟的血红阵纹,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然而当他看见整个阵法形成,半圆屏障彻底倒扣下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想了起来。
血色阵纹,古怪熟悉,禁锢,吞噬。
那是溪日从禁地出来,画在纸上拿给他们看了又看,在先生那里找了又找的上古邪阵!
那一刻鸦漆心中咯噔了一瞬,可仅仅只是眨眼之间,方才还岁月静好的村子便彻底变了个样。
数不胜数的魇气冲了出来,大笑着撕扯吞噬着血肉,温热的血溅上了那道半透明的半圆屏障。
若说方才还只是有些惊疑不定,那么现在所有领主的神色便彻底变了。
黎今瞳孔剧缩,反手拔出自己的法器,赫然厉声道:“魇魔出没,紧急戒备!”
魇魔本源不是被六界齐手封印在了靈离岛吗,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多的魇魔?
然而脚下的飞天小猫已经如风一般窜了出去,一股脑地扎进了屏障之中。
身后的半魔在那漫天爆开的血雾中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脸色微变,也跟着冲了出去。
黎今他们拦都拦不住,愕然道:“不是,你们不要命了?”
那是魇魔啊。
一缕魇魔都能把这些低阶混血的半妖半魔嚼吧嚼吧吃了,他们居然就这么冲进去了?
然而当他们看清阵法中央身披血色纹路的人在做什么的时候,鸦漆瞳孔骤然紧缩,喝道:“溪日!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晏来归站在巨大的阵法之中,周围漫天血雾喷涌,鼻端是令人作呕的浓重血气。
他抬起眼眸,遥遥看了过来,片刻之后又被扑过来的一只小小身影吸引去了注意力。
晏来归抬手升起了一道防御罩,冲屏障外面疯狂抓挠凄声尖叫的小猫比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温柔地用口型道:“乖。我有数。”
泠见用力地砸着晏来归用来阻拦他们的防御罩,红着眼睛道:“大人!”
遮天的魇气是幻象中的一环,所以对晏来归造不成威胁,他在这里唯一能够触碰到的,是地面上被鲜血浸透的邪阵。
而这道阵法才是破局的唯一关键。
晏来归咬破指尖,蹲下身用自己的血覆盖在地面上那道巨大的血色阵法之上,一笔笔绘制了一道转移阵法。
狂风吹乱他落在肩上的长发,露出晏来归沉静却无声紧绷的侧脸。
周围魇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陷入了不自知的混乱和癫狂,开始向周围无差别地攻击起来。
小猫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它徒劳看着地面上那不详的血色之光缓缓爬上晏来归的衣角,声声尖利的剐蹭声几乎要刺破耳膜,小猫用力抓挠到指甲断裂鲜血横流都不肯停手,凄厉道:“咪——”
晏来归动手干净又迅速,被护在父亲怀里的幼魔尚未遭到毒手,紧紧闭眼等着灾难降临等了很久没有动静,害怕地睁开眼睛,却看见洞穿他父亲眉心的粘稠黑气已经碰不到他们了。
漫天魇气的目标跟随阵法的变迁而变化,齐齐向那个年轻魔族愤怒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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