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知道,眼见尚不一定为实,他当上魔君这些年来,一直以来很难有机会澄清那些虚无缥缈的谣言,而且人魔两族从前就有旧仇,那些魔族起初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获得魔渊承认,打心底不信服他,在外作恶之后报的都是魔君的名号,恶作剧之嫌虽然明显,可真真假假孰能分辨,万一魔君是无辜的,和万一魔君并非无辜不过是故意为之让世人放松警惕的这两种可能性并存的情况下,久而久之人族自然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晏来归知道这些对他的猜忌、戒备和警惕都是正常的,所以……
殊灵对他这个态度才显得格外不正常。
巨狼听完晏来归的话,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转个头的功夫,晏来归又想起殊灵此时还在依赖期的事实,不免心情又有些低落。
如果到最后才让他发现,殊灵对他这样特殊的态度只不过是归功于依赖期的话,那晏来归不免还是会有些失落。
他是真的蛮想和殊灵亲近的,只是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东西,既然不是他能决定的,那其实也没有忧虑的必要。
想通这一点,他摸摸小狼的耳朵,道:“殊灵最近身体怎么样?他有什么伤痛肯定不会表现出来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悄悄看见,如果有看见他忍着疼或者受伤吐血什么的,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巨狼仰天高亢地嗷了两嗓子,意思是让晏来归尽管放心。
说话间,巨狼已经驮着晏来归来到了秘境之内地势最低的一处盆地,直到翻过山岭,晏来归才从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看见那道他心心念念了一路的身影。
晏来归眨了眨眼,道:“殊灵?”
殊灵在处理秘境之中残存未消的魇气,闻言顿了一下,皱眉道:“你伤好了?跑这来干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晏来归现在一看见他就心情好好,不免总疑心自己是不是也有什么依赖期。
他十分自然地过滤掉语气生硬的质问,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收到了其中夹杂着的隐晦关心,不免弯了眼眸:“来见你。”
“……”殊灵被这样一句直白而干脆的话语打得猝不及防,僵在了原地。
晏来归这顿重伤受下来,又误打误撞地把自己祖上哪一代的远古魅魔血脉返祖觉醒了还是怎的?
伤没好多少就要跑出来送他这么一份大礼。
眼见着殊灵转头就走,语气生硬道:“回去养伤,快点。”
晏来归揉了揉巨狼耸立的尖耳,遗憾地宣布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甜言蜜语似乎对殊灵无效,之前是现在也是。
晏来归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正思索间,却听殊灵忽地开口说道:“你对谁都是这样?”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哄谁都是这一套,偏偏哄谁谁都上当。
殊灵一想到这种话晏来归可能对其他人说过或小妖们说过就气得恨不得当场把晏来归抓回来关进淮落峰,再也不会为别人重伤,也不会对别人说这种话。
晏来归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没有,只对你说过。”
“……”
就是这种,明明看起来是无心之语,却偏偏最能乱人心神。
殊灵恨恨盯了晏来归一眼,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
因为魇气的席卷,秘境里面毁的毁,塌的塌,看得晏来归心疼不已,好在妖兽们大多都没有性命之忧,大概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把潜藏在秘境里面残存的魇气斩草除根,剩下的重建工作还是交给玄天宗派遣擅长的长老来处理比较合适。
晏来归左看右看,想从巨狼身上下来,然而他才刚迈出一点步伐,收在剑鞘之中的镜悬剑便歘地一下刺入晏来归即将抬步落下的地方。
晏来归吓了一跳,僵在半空,然后一抬头,看见殊灵偏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怎么,你是要向谁展示你一晚上就能伤重自愈的奇迹事迹吗?”
出门有坐骑狼代步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势几斤几两了,之前半身的骨头都折了不知道多少根,现在感觉不到痛了要下来走两步了,殊灵倒是看他还要不要自己的骨头了。
晏来归:“……”
好的。
晏来归默默收回自己的脚,不下去了。
殊灵不都走出去很远了吗,怎么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这也要特地过来拦他一下。
巨狼欢呼一声,驮着晏来归往山洞里走去,殊灵见状这才放过了晏来归,抬手把镜悬召了回来,收回内府修养,再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他正欲去下一片区域清除残余魇气,外放的神识却忽地一动。
他蓦地回头,看见晏来归偷偷摸摸地戳戳小狼,示意小狼跟上自己。
被抓包了晏来归也不慌,施施然往巨狼背上一躺,一副他什么也没做的模样原地开装。
等到殊灵转过身去,晏来归就立马坐起身来,继续戳小狼。
巨狼也非常喜欢晏来归这么重用它,要知道贴身给晏来归当床榻的机会是它和其他大大小小无数灵兽打了好不知多少架才抢来的,晏来归用得上它!
这比任何夸奖的话语还要让巨狼兴奋。
殊灵:“……”
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一点。什么时候。
晏来归凝视着他,轻声说道:“殊灵,我不走,是因为担心你的身体。”
他不信殊灵是个无知无觉的铁人,那般三番两次透支自己,一次只能咽一颗的灵丹,当初事态紧急,殊灵一次性咽了一整瓶。
事后想想,也亏得殊灵是化神期的修士,体内经脉才没有被排山倒海般海量的灵力冲得爆体而亡。
只是现在殊灵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加上这个秘境之广阔,有魇气残存再正常不过,就连晏来归也无法保证自己在虚弱之事能不被魇气趁虚而入,殊灵每次都这么强撑,晏来归怕他迟早要出事。
嘴硬心软。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也太硬了。
第25章
殊灵站在原地,仰头看着朝他伸出手的晏来归。
他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好像无论他竖起多高多尖锐怪异的荆棘,晏来归都能在荆棘丛外好奇地拿顺手捡来的木枝对着荆棘丛一阵敲敲打打,拨开一个小口之后偷偷摸摸地钻进来,再毫无芥蒂地弯着眉眼冲他笑。
而殊灵站在破了个洞的荆棘丛面前,看着晏来归澄澈灵动的剔透紫眸,心想有时候真的不能怪荆棘丛不吓人。
晏来归就是有这种魔力。
殊灵低下眼眸,掩住眼中晦涩情绪,他想起晏来归昨日软绵绵抬不起来的手,没接,足尖一点就飞上了巨狼的脊背,在晏来归身后坐下。
晏来归收回手,将手放在眼前疑惑地来回看了看,上面也没有什么脏东西,真诚发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殊灵顿了一下,说道:“不是。”
殊灵发现有时候晏来归这个温软的性子,好就好在这里。
他不擅言辞,而晏来归有话必问。
殊灵坐在晏来归的身后,他俯下身,用一种界限模糊的姿势从身后轻轻拥住晏来归,然后抬手覆在晏来归的左手上,摸索着找到腕骨的位置,指尖轻点在上面。
晏来归本来还在好奇殊灵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就凑了过来,结果殊灵指尖轻扣的地方微一发力,晏来归就感觉到了从骨头深处逐渐明晰起来的疼痛。
晏来归啊了一声,还未等那股疼痛彻底放大,殊灵手上的力道就骤然松掉,然后重新带着烫意拢了上来。
暖烫的手心贴在晏来归的手腕上,方才那股即将发展成钻心之疼的隐隐作痛无形消弭,晏来归的手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感觉,寻常自由活动不会受到影响,只是在特定的角度和发力之下还是会牵扯到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势。
“……”晏来归眨眨眼睛,惊叹道:“天啊。”
他光顾着浪了,真的没有发现他现在居然如此脆弱,连稍微用力一点都不行。
殊灵甚至比他还要清楚他的身体哪里愈合好了,哪里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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