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海水温度比其他地方更低,浇在身上,关节骨骼都冷得发僵,冻结灵魂的温度。
傅初嵇被硬生生压入水中,耳目轰的一声灌满了水,银龙的龙爪钉入他两个前螯的关节之中,拿人来做比较,跟罪人被锁了琵琶骨差不多,一动牵扯全身,只要试图挣扎,两个前螯就传来撕裂的剧痛。
傅初嵇痛到浑身抽搐,血液飞快从身体里流失,带走了更多温度,远离海面后,最后的光也消失,彻底沉入了深渊。
抓着他的银龙带着他一路往下,不知走了多远,才终于停下来。
冰冷的吐息喷在脸上。
傅初嵇颤巍巍睁开眼,入目一片黑暗,要不是银龙还抓着他,他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哪。
突然,两团足有一座房屋大小的深紫色光亮起,在这漆黑没有一点光的海底,好像深渊之中往上看的恶魔之眼。
傅初嵇悚然。
“傅初嵇。”沉沉好似地狱传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半点女子的柔和,只有居高临下的冰冷,“下辈子记住,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没有任何一点听他说话的意思,没给他任何狡辩的余地,也不
想审问任何事情。
龙尾长鞭般横扫而来,狠狠拍下!
大团暗红色血污在水底弥漫开来,傅初嵇一只前螯破损,浑身暗黑色蝎壳坑坑洼洼凹陷进去,两只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刚才那一下直接把他拦腰打断,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在海水中扩散。
银龙松开龙爪,小山一样的蝎子失去所有力气,一点点朝着海底沉下去。
龙女换回人形,静静悬浮在海水中。
过了许久,她闭上眼,身影从海底消失,重新回到龙宫之中。
坍塌的城墙边,她的侍卫单膝跪地行礼,一队人跪的整整齐齐:“殿下。”
“傅初嵇已死。”龙女微微侧过一个弧度,漂亮至极的面孔连波澜都不起。
其他侍卫寂静无声,只有一个最得宠的侍卫抬起头,清秀的面容上露出点诧异,“紫虞妖尊做了何事?您……”
人头打着旋飞起。
龙女接过侍卫递来的手帕,一根根擦干净手指,对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头淡淡道:“——你也不用活了。”
她朝内走去,头也不回的下令:“把这里修好。”
“是。”
龙宫大门关闭,姒京一步步沿着台阶往上,进了最顶上一间宫殿。
几人环抱的柱子支撑起穹顶,无论是柱子还是地面都汇聚着繁复的纹路,修为稍有不足的人来到这里,只看一眼就会昏过去。
地上的阵法源源不断汇聚来灵力,在半空展开一张巨大的地图。
她眼神落在妖族领地边缘,一个荒凉无人的断崖上。
沧浪海日复一日地拍击着岸边,礁石被打磨得千奇百怪,地上的脚印早已被风雨抹了个干净,残留的几处断壁残垣也早被腐蚀得不像样。
姒京抬起手,苍白的指尖触摸到地图。
轻轻往后一拨。
宛如触碰到了什么时间轴,这片断崖的时间疯狂后退,涨起的海浪退回海里,草木反向生长,崖边的柳树沿着冬秋夏春的顺序反常变化,最后停留在了一个画面上——
被逼到柳树边上,只能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男人的漂亮少年,还有他面前一手轻松搭在树干上,低头含笑望着他的男人。
姒京的视线在男人银发异曈的外貌上停了一瞬,松开手。
那少年偏过头,闭上眼,睫毛朴素颤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重新抬起眸子,用力一推,把男人推倒在地上,自己跨坐上去。
草木淹没了点尘不染的白衣,雪山神祇似的男人,舒展着两条长腿,一手枕在脑后,看着身上美人的动作。
那少年一撩长发,垂眸盯着他片刻,弯下腰去——
姒京面无表情让画面停了下来。
这少年身上有股和她极度相似的气息,连遮都不遮一下,一进入妖族领地,她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
但这人族去了凤凰的领地,龙凤不合,她懒得追究,干脆没管。
主要是不想看见这人。
烦。
说话很烦,不自量力也很烦,他身上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尤其烦。除了好看找不出第一个优点……或许狠毒也算一个。
结果这人族简直不知死活,去完凤凰族之后,还敢来龙族。
姒京当时都在考虑要不要出去一趟,把他抓回来,看看他究竟长了几颗熊心豹子胆,敢在她妖族这么放肆。
结果就看到了这画面。
姒京当时脸就瘫了。
然后彻底打消了在这人面前露面的打算。
伤眼睛。
就没有哪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睛不会受到伤害。
这人族也不知道被顾随之骗得有多惨,她感觉他是一点都不知道,龙族的五感有多强悍,这人族把她锁在那间小酒楼里时,住的地方和她就隔了一堵墙,隔壁偶尔传来的动静让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要不是血脉感应骗不了人,她都要怀疑顾随之是假冒的。
她对那个和她在战场上针锋相对多年的人族男人还算有点了解,那也不是这种性格啊,顾随之怎么就变异成这样?
姒京眼里露出点嫌弃。
“嗯……”姒京捂住胸口,苍白的脸色越发白得吓人。
当年一场大战,凌宁御被几位妖尊围攻战死,她也没落得好,伤直到今天还没好全,刚刚动手又牵扯到了旧伤,这会儿浑身冰凉,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住。
她闭了闭眼,声音传递到下方众人耳中:“从即日起,本座会闭关一段时间,任何人不得打扰,违者杀无赦。”
“非大事不必告知本座。”
天空中的结界遮蔽一切光线,笼罩在这方海域上,龙宫再一次沉寂下去,海面重新变成死水,除了几块被傅初嵇撞断的城墙,再没留下任何痕迹。
……
扶桑岛。
承桑祁端着药碗给他爹喂药,喂得他爹从胡子到衣领全是药,孝顺得他爹连连咳嗽,试图拒绝儿子的孝心,“别别别,我自己喝,我自己喝。”
扶桑岛主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苍老得出乎人意料,要是和他还保持着青年样貌的弟弟站一起,别人都能觉得这是祖孙。
他中过一次毒,又把浑身修为全传给了承桑祁,容貌自然难以保持。
他也无意用丹药去维持,没有意义,生老病死而已。
短短几年,扶桑岛主的头发胡子就全白了,身上的皮肤干枯蜡黄,紧贴着骨头,显出凹陷的轮廓。
不过样貌看着很慈蔼,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优越的外貌。
承桑祁很为难,“但这样就显不出我很孝顺了,长老会骂我的。”
“……老子现在就想骂你。”
承桑祁把药碗递给他,扶桑岛主端起来一饮而尽。
身后开门声传来,承桑祁头也没回,“不是我不喂的啊,是老头子自己拒绝……”
“西海仙山那边开了藏雪秘境。”
承桑落日拿着个桃子,一边啃一边走进来。
“传说中他们三家飞升的老祖留下来的那个藏雪秘境?”承桑祁吃了一惊,“不是吧,不是说这秘境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都不能打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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