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出手前流经了魔骨炼制的凶剑,世间再无任何灵丹妙药可以医治这样惨烈的伤,也无法化解他身体里积压的残毒。
丹田和经脉被废。
墨知晏从此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无法修炼,无法行动,甚至连自己坐起身都做不到。
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这一剑的狠绝,让台下无数人尽皆失声,难以置信地摇头。
更让他们发不出声音的是——
林慕把剑对准了墨知晏的脖子。
墨知晏被钉在地上的四肢抽搐起来,腰腹猛地往上挺了一下,连自己的身体被剑反复穿透都不管,又往上猛地弹动了一下。
就好像一尾被人抓上岸的鱼。
墨知晏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双眼翻白,张开的嘴里冒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半张脸和衣襟弄得狼狈不堪。
“知晏!!!”
华羽仙尊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只能焦急地看着台上,喊声里带着无尽的心疼,尾音颤抖,几欲咳血。
父子连心,这一声不知勾起了多少人的怜悯。
无论这二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究竟如何,这份父子情总是做不得假的。
不少人跟着叹息了一声。
墨知晏瘫软在地上,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他的神经濒临崩溃边缘,瞳孔紧缩成针眼大小,不可置信又狂怒无比,隐约还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害怕。
“让你死在角落里太便宜你了。”
迎着墨知晏颤栗恐惧的目光,林慕俯下身去,长发在风中飘飞溢散,沾血的美颜面孔森白,语调却是轻柔的。
“我该让你死在万众瞩目之下,死后享无数骂名,遗臭万年。”
林慕居高临下,望着他濒死的模样。
“从此以后,每一个人提起你,都会知道,是我杀了你。”
他握紧剑柄,剑尖往下一压。
锋利无比的神兵轻而易举划破皮肉,抵在咽喉脆弱的骨头外。
只需要再用一点力,就能够把它洞穿。
墨知晏才半步出窍的修为,被人一剑穿透脖子,绝对没有活路可走。
“住手!住手!住手!!!”
云端上爆发出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华羽仙尊被困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只能抬起手臂,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身旁的扶手。
那座椅扶手哪能承受得住他的力气,一下就被拍得爆裂开来。
林慕抬起头。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而且笑得很开心,盯着华羽仙尊,眼角眉梢都流转着兴味,“你很想救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华羽仙尊喘着粗气,嗓音都哑了,焦急又痛心,颤着声音说,“你别杀他,你杀了他……”
林慕挑了下眉。
他的剑尖还压在墨知晏脖子上,他动了动手腕,剑尖往下移动,从脖子一路到了胸口。
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华羽仙尊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仿佛感受到了前主人命在旦夕,激烈地跳动起来,那频率简直是想要冲破血肉的束缚,飞向擂台上浑身浴血的人。
“威胁我是没用的,仙尊。”林慕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该求我。”
华羽仙尊嘶声怒吼:“你到底想怎样?”
林慕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华羽仙尊愣了一瞬,连想都没想就开口,“你说!”
他多一秒都坐不住,要不是这套枷锁还紧紧压在他的肩膀上,他早就飞身而起去救人了。
“你想要什么?你说,我都答应。”
好着急啊。
真是拳拳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林慕要的就是他的怜子之心,非但没有不高兴,他顺便还给他再加了一桶油。
“听闻掌门前些年外出,曾遭到妖族袭击,心脉受损,一颗心几乎全毁,整个华弥仙境都束手无策,就连医宗的医仙都无计可施,全靠着掌门一身化神期修为,才撑过了那一年,但也只是拖延时间。”
他说得慢条斯理,华羽仙尊心急如焚。
每多拖一秒,墨知晏的伤势就会更重一分。
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只想林慕赶紧说完自己的要求,然后把人救回来。
但林慕的话,不可避免的勾起了他六年前的回忆。
被妖族偷袭,几度濒死……
在生死之间徘徊的那一年,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恍惚间偶尔还能听到他们说话,儿子在身边悲伤恸哭……
但是他不能动,说不出话,也回应不了。
就连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这种状况,是……
“是墨知晏救了你,”林慕微笑着说,“多感人啊,墨少主不惧生死,眼看着父亲一天天垂危,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煎熬,毅然决然,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换给了掌门。”
这里的人都知道华羽仙尊曾经受过重创,几度濒死。
但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内情。
墨知晏把自己的心脏都给了华羽仙尊?
倘若真是这样,那华羽仙尊这段时间以来,奇奇怪怪的
态度就都有了解释。
一个是长在身边,亲手抚养长大,生死之际,为了父亲连命都不要的儿子。
一个从小流浪在外,既和自己不亲近,又一身反骨的儿子。
孰轻孰重,都有了分晓。
这种儿子,无论是不是亲生的,都不能薄待了啊!
华羽仙尊眼角都湿润了,这段时间下来,他被折腾得不轻,眼角生出好几条皱纹,此时泪意顺着眼角流下。
心里又是煎熬又是痛快。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别人还以为他精神不正常,但他是有苦衷的!
说出来了也好!
——但林慕为什么要主动说出来?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出来。
华羽仙尊猛然反应过来。
擂台上,林慕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朝他温和地笑了一下:“掌门,现在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交易吧。”
华羽仙尊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闭了闭眼,“你说!”
“我曾意外得到过一件物品。”
林慕抬起手,黑色锦缎滚金边的袖袍滑落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五指里握着一个巴掌大的物件。
那是一块深棕色的令牌。
看着平平无奇,就连木头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也没有什么精雕细琢的花纹。
但不少人都认了出来。
“混元神树!”
他们口不能言,心里激动不已。
“竟然真的有这种神物流传于世!”
“那这块令牌不就是……”
“太弥宗的准入通行令,”林慕把他们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持此令牌,在不违反道义的前提下,可以向太弥宗提出一个要求。”
他不能说出神血,令牌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了,但神血可不是,而且神血是死物,可以抢夺,不像太弥宗这样,天然就是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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