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后悔,纵然一死,他也无憾。
这残酷冰冷的皇宫中他是待不下去了,十二岁的他,那时已经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明争暗斗的折磨中。
先皇震怒,面对大皇子那张被打残破相了的脸,那位贵妃娘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仅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副凄惨的模样,更是因为一旦在脸上留下疤痕,很有可能会与皇位失之交臂。
毕竟历代大越的国君都是极其出色的美男子,作为一国之君,一张破了相的脸难免会被议论纷纷。立储君先立贤,但是也并非只看才学不看相貌。
面对先皇的严声厉问,他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已经孑然一身,他连死都不怕还怕担什么罪名吗?
“我打他,是因为他该打,他不忠不义不孝。凭借皇长子身份仗势欺人,几次三番故意3难亲手足。皇祠反省,跪于历代先皇面前,他却开口咒四皇兄不可久活。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岂是皇家做派,只是卑鄙小人,我打他未曾有错。”
先皇被气得哑口无言,他一针见血,将十二年来积压在心底的不满和愤懑在那_天统统说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少年的不断的话语震惊,直到先皇命他住嘴,他依旧将他所见所闻,皇宫中的污秽一样样倒出来。
先皇勃然大怒,下令掌嘴。
整个大殿中无人敢喘大气,大殿中只有手掌扇打在脸上的响声,还有他含血仍旧不断揭露浮华皇宫中的丑陋一面。
那天他被打的昏死过去,后来先皇下令将他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皇城。
他没有机会看越凌风和收留了他的惠妃一眼就被遣送去荒凉的南蛮。半道上一群马贼包围了他的马车,所有人都事先知道,这位落魄的七皇子注定是要死在去往南蛮的路上。
幸而马夫是惠妃暗中安排的死士,马夫拼死救了他一命,他逃了出来,遍体鱗伤倒在山林灌木中。
山上的樵夫发现了他,将他捡回家。之后两年,他养好身上的伤,帮山林中的樵夫砍柴,和本领了得的猎户一起去打猎。抛弃那华而不实的皇子身份,每一天过得简单又快活。
十四岁那年,边关战乱,他执意跟着猎户共赴戎关。日积月累,步步高升,他成就了鬼魇将军的威名。别人都说,鬼魇将军长得凶神恶煞,脸上刀疤无数,故而一直带着面具。
他脸上只有一条刀疤,这条刀疤是皇宫中的那些想要他命的人给他的,他留着它,没有一天忘记他的仇。十八岁那年,他安排在皇城的人传来消息,先皇沉迷酒色忽然驾崩,各位皇子为争夺皇位大打出手。而他的四皇兄越凌风被冠上谋逆的罪名软禁在重乾宫。
他带着誓死效忠于他的三千精兵奔赴皇城,若不是为了救出他四皇兄,若不是为了替过去的自己报仇,这皇城,他一辈子都不想踏进一步。
他拥护越凌风登上皇位,亲眼看着鲜血清洗皇宫,那些皇子一个个封了郡王遣送去封地,和他当初一样,永世不可回皇城。
除了个别皇子例外,大皇子和他的党羽被处以极刑,不得好死。
他听说越凌风最爱的女子,为了救越凌风被大皇子的人害死。也难怪他从小到大一直温雅的四皇兄骨子里也变了,变得不再心慈手软,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君,杀戮果决。
他在越凌风面前摘下了面具,越凌风惊喜于他还活着。
当时大越内忧外患,边疆战乱不休,朝堂乌烟瘴气。他被封为镇国公,手揽天下兵马大元帅一权,镇守边关,平定战乱。
而清辉帝着手整治朝堂,但越凌风从小体弱,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会坐上国君之位,各位皇子都有自己的党派,唯独他没有。清辉帝养精蓄锐,大兴科举,广招寒门子弟进宫为官,精心策划多年,一点一点拔出那些腐烂污秽。
镇国公从军十三载,他上过无数次战场,打过数不清的胜仗。他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一次又一次流的血累积起来能装满一缸。
这么多年他身上断断续续不停的受伤,连他自己都不在意受一点伤怎么了,而如今有一个人喂他吃药,给他包扎,问他疼不疼
季骁尧看着明显走神的男人,也不打扰他。安静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很长,看痕迹想必伤他的人是想要他死,下手没有一点余地。
是该有多疼?又流了多少血?f
刚才包扎手臂上的血口子,季骁尧见到了那条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大大小小各种形状。
他男人的身份不该是贵为郡王吗?从小那也应该是养尊处优,万般伺候着的人。为什么会受过那么多伤?
脑补了千千万万种可能的季骁尧被自己的想法虐到了,反正肯定是他男人在这个世界过的很不好。、基于叶臻的泪腺真的是发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季骁尧虐到自己之后又开始噼里啪啦掉眼泪
镇国公手背上一片温热湿漉漉的感觉,一回神,眼见叶臻对着他咬着嘴唇,无声的掉眼泪。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一个令敌国军队闻风丧胆的大元帅,此时只能手足无措的说:"你别哭了,好不好?
第124章 王爷的国舅(十六)
镇国公听见叶臻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眼泪掉的越发的凶了。
镇国公:“……”
这场景他感到似曾相识
季骁尧明明不想哭的,但是叶臻的身体简直有毒,眼泪像是开闸泄洪的水库,根本停不下来。
季骁尧想着,或许不要看到他男人脸上的疤就会不那么心疼,不心疼或许就不哭了。
于是背过身体,背对着镇国公自我安抚情绪。
镇国公看着叶臻越哭越凶,还背着他,不理他了,心情微妙复杂。
自己刚才是做什么得罪叶臻的事情了吗?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认真的。”想了半天镇国公认为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季骁尧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镇国公是指哪句话。
镇国公见叶臻明亮的眼睛哭得泛红,里面载着一波水光。他不知不觉想到了十几岁时猎到的兔子,又白又软,被人抓住了就不敢乱动,乖乖任由他又揉又搓……
“咳,我刚才说要不要杀人灭口那句话不是真的,你别怕我。”镇国公看抽抽噎噎的叶臻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慢慢把话解释清楚。
“我知,嗝知道。"季骁尧边说边打了一个哭嗝,顺便又掉了几颗眼泪。
镇国公眼睁睁看着叶臻都哭成这样了,心里乱的很,张开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闭上嘴和成了“兔子眼”的青年大眼瞪小眼。
过了片刻,季骁尧估计自己是把体内多余的水分都耗干了,终于不掉眼泪了。
“你的嗝名字”季骁尧还是控制不住一说话就打嗝。
镇国公犹豫片刻,最后说了自己那个多年前摒弃了的名字。
“越凌寒。”
自从出了皇城那日起,他就不再是越凌寒,越凌寒已经死了,死在了遣往南蛮的荒山野路上。
从军起,他就只是凌寒,鬼魇将军,镇国公,兵马大元帅只是凌寒。
只有在清辉帝面前,他是肃王,是越凌风的七弟忆遥。
“越凌寒?”季骁尧皱眉想了想,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位郡王名叫越凌寒,他的封号又是什么。
先皇沉迷酒色,后宫佳丽三千不是夸张的说法。那些贵妃,美人,才人甚至是宫女,生下来的皇嗣众多。
皇子没有几百个也有几十个,当初争夺帝位活了下来,没有被处刑的皇子封了郡王一位后就遣送各自的封地,少说也要有二三十位郡王。
何况这是皇家丑闻,臣子百姓又怎可随便言论各位皇子郡王。叶臻考上功名又是在七年前,那时候清辉帝已经登基两年,之前发生的夺权之争自然是不清楚。
镇国公看他苦思冥想,皱着眉头的小样子,觉得有趣得紧。
“你以前和清辉帝的关系如何?你怨不怨他?”季骁尧不打嗝了,问话问的很顺溜。这事关他的任务和他的男人,两者的立场是否存在矛盾和冲突。
镇国公不明白叶臻这是何意,不过叶臻软软糯糯像只小兔子一样,哭得红红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他如实回答:"以前我和四皇兄的关系很好,我一直很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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