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遂远的寝屋是暖阁,屋外烧火,屋内温暖如春,方才云休与尺玉草率穿了外衣,先换了里衣。
一家三口终于又能在一张床上就寝。
即将六个月大的尺玉疯滚,小小一只爬到了父亲与爹爹中间,犹豫了一下,伸手手要父亲抱抱。
宋遂远抱他入怀,捏他脸:“我瞧你牙齿。”
两颗小白牙方才探出头。
这几日,总有人要看宝宝牙齿,尺玉不喜欢,避开脑袋要爬走,宋遂远放任他去。
“该我啦。”云休道,往前伸出双臂。
尺玉回头看了眼爹爹,嘻嘻笑着滚到了一旁,抱起一条腿玩起自己的脚。
小脚动来动去,堪比猫尾巴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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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遂远瞧宝宝一眼,抱住投怀送抱的云休,唇轻轻的在他额角落下一吻,低声:“你和尺玉无人可替。”
云休趴在他胸前,弯了弯眼,仰头亲了一下:“你也是,无人可替。”
宋遂远低声笑,抬手往他耳后挂起一边长发:“你带尺玉回来,我很开心。”
“明日我与父亲爹爹入宫,你来府中我们见不到。”云休解释道,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刚才我没有闭眼睛,再亲一次。”
宋遂远望进他眼中,摩挲着他的腰道:“先哄睡尺玉,长夜漫漫。”
云休双眸一亮:“好!”
他犹记得留香阁那晚很快乐!
于是独自躺在一旁玩小脚丫的尺玉莫名被父亲与爹爹一起抱入了怀中,不过他喜欢爹爹和父亲一起陪着,无论做何都极为配合,笑出小奶音。
未过多久,小肚皮缓缓一起一伏,睡了过去。
两人轻手轻脚把尺玉放在了床里侧,贴心地为他盖上大被子护住,两人只能一起盖剩下的大被子。
留香阁自帮忙始,今日也是,只是仅限帮忙。
宋遂远深吻着身下人,保持着理智,今夜不备,若是云休再次怀孕……
依现今情况,自要杜绝如此可能。
云休只觉被骗,于是暗夜中他不听话地睁开双眼,将宋遂远近在咫尺的反应尽收眼底,比如长睫的每一次细微扇动,比如额角浮现的一滴汗……然后他似乎悟了什么,乖巧地闭上了双眼,唇齿纠缠,方才的细节一一在脑海中回现,双手不自觉搂住腰……
冬日夜长滚烫。
翌日,盛京落了今岁第一场雪,晨起百姓人人皆道瑞雪兆丰年。
高宅大院寂静,主子怡情者,一大早的扫洒都可以偷懒,屋外寒酥压枝声,床间餍足懒起人。
宋遂远醒来睁开双眼时,神智未完全清醒,怀里的人糯声道:“宋遂远,外头下雪了。”
宋遂远下意识侧耳,一片寂静,压枝声突显。
“等雪下大,等尺玉醒来,我们在院中堆雪人,西北的雪锋利割脸,入冬只能待在屋中,父亲说盛京可在落雪时堆雪人。”云休欢声道,“现在我还不想起床。”
他说这句话时,搂在腰腹的一只手挠了挠,宋遂远抓住作乱的手,握在掌心:“不起便不起,再睡一会儿,我与狸奴不出门。”
云休往他身上贴了贴,明明抱了一晚,他总觉着不够,闭上眼睛:“唔,你与狸奴与小狸奴一会儿再出门。”
第48章
大雪夜半悠扬, 今晨仍未止歇,院中一片白茫茫已积有一掌厚。
随墨晨起先添好炭,为公子温了后水迈出屋子, 凉飕飕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仰头看了看天,往掌心哈一口气搓一搓,侧耳听着主屋还未有动静, 揣起双手往厢房行去。
公子从云世子那又接回来阿言尺玉后,不知是腻味了还是如何, 这些日子都交给了他来养。
阿言和尺玉团团窝在炭盆角落,方才取过来的猫食碗已空。
随墨俯身取了碗, 与寻常猫无异的食物食量,原地瞧了一会儿躲着他的两只猫,那股子怪异又升起:仿佛换了两只猫似的。
不过他很快压下, 公子行事, 自有其章程,公子说如何便是如何。
忽地隐隐听到似乎是主屋门响,随墨拿起碗出了门,小跑着穿过长廊:“公子醒了, 水已温好, 我这就取来。”
宋遂远收回接落雪的手掌, 微微侧目:“嗯, 你去传小厨房, 多备些羊肉汤和饼, 再备一份羊奶,有客。”
随墨诧异:“今日早膳?”
宋遂远颔首。
竟有客人一大早上门。
随墨疑惑着应下, 备好洗漱的水转身离开寝屋。
门被关上,宋遂远把帕子浸入水中,扬声道:“出来洗漱。”
窸窣一阵,屏风另一侧绕出抱着崽的“客”。
“如何?尺玉可否玩雪?”云休问道,他怀里的小崽子也乖巧眨着圆眼睛。
宋遂远方才说若落雪太急,尺玉今日便不能玩雪,怕他着凉。
对上两人期待的目光,宋遂远轻轻一笑:“可以踩踩雪。”
尺玉圆眼睛亮如星光,小胖手拍一拍:“呀!”
毕竟尚在落雪,几月大的小崽子即使能玩,也是在被父亲裹成一颗球的前提下。暗红底花纹小衣裹了一圈,圆嘟嘟的尺玉比之化生童子还要天真可爱。
宋遂远打量着自己的杰作,视线触及小脚,想起忘记取小鞋子。
他刚顿住,云休无需提醒,先一步去柜中取了最厚的小鞋子,托在掌心:“我们一人一只。”
宋遂远提了下唇角,接过。
知晓换衣裳便能出去玩,尺玉乖巧任父亲摆布,吐出小舌头笑眯眯。
云休俯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崽,噗嗤笑起道:“尺玉这样连翻身都不能做到。”
小短手小短腿都成了圆圆的,发力点都被压制。
“比着凉要好。”宋遂远伸手抱起圆团子,“无甚影响,尺玉现下出门,正是需要大人抱的年纪。”
“他自己滚着玩也可,反正摔跤不疼。”云休道,捏一捏小家伙,只觉捏了一手的衣裳。
真适合摔跤。
宋遂远默了一下,垂眼看崽:“雪停试一试。”
眼下天上仍在降下不大不小的雪花,一家三口收拾妥当,终于出了门。
宋遂远不久前才出来过,面色最是淡然。
身旁来自西北的小世子诧异:“好小的雪!”
而尺玉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瞧了瞧院子里的积雪,慢吞吞仰起了小脑袋,一朵雪花正好飘到他的鼻尖,大抵有些凉意,小崽子愣了片刻,咧嘴笑了起来。
云休蹲下身子抓了一把雪,语气不信任:“这雪能堆雪人?”
“只下了一夜,院中这些足以堆一个小的。”宋遂远抬眼估摸了下道。话落又低头看去,云休已经快速开始团起了手中的雪渣,捏得瓷实。
“用过膳再玩吧。”宋遂远单手抱着崽站在屋檐下,并未下去。
蹲作一团的云休饶有兴致地捏着手中雪,头也不回:“我先捏一个小小的尺玉。”
尺玉伸出一只小胳膊,朝向爹爹:“啊……”
和爹爹玩。
“我们一道去看看。”宋遂远伸手拉回小胳膊,印着院中唯一一道痕迹走到云休身后。
离开屋檐,落雪化在脸颊上微凉,宋遂远紧了紧尺玉的小帽子,蹲在了云休身旁,手下摸了摸雪,触手一片冰凉。他下意识瞧了一眼云休的手,手指白皙细长,细致地盘着手中初见圆形的雪球,抓雪从容仿若玩着盐粒。玩了好一会儿,他的肤色并未变红。
宋遂远挑了下眉问:“手凉否?”
“不凉呀。”云休把圆球放在左手中,右手握了一下他的手。
他一族都诞于宿山,天生不惧冬日寒凉。
温温的,宋遂远反手握住他想抽回去的手,笑了一下:“我手凉。”
云休闻言睁大了眼,瞧了一眼他怀中圆滚滚的崽,忙道:“你回屋烤烤火,我带尺玉玩。”
“我想陪着你们。”宋遂远轻声道。
云休一顿,右手乖乖留在了他掌心:“那、那给你暖一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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