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遂远勾了下唇角:“这不正好,我娘说的那些人家,自得多加思量。”
随墨:“……”
说起城中对他的传闻,宋遂远想起另一件事:“你回城后给杨为清递个帖子,请他明日一道打猎。”
他上一世身弱,而立而亡少不了有此之故,回到这一世习武已晚,他偏向打猎,用以强身健体。
太子与杨为清皆善此道。
“是。”随墨道。
随墨离开,宋遂远瞧了瞧屋外日头,渐渐西斜,似乎可以跑跑马。
他想了想,回屋内找阿言。
小白猫就趴在入门所放置的桌子上,扫着尾巴百无聊赖。
宋遂远伸手想摸它猫头,被它不经意低头的动作避开了,他收回手指浅笑一下:“阿言想不想去跑马?”
跑马?
阿言小耳朵竖起来,又耷拉。
不行,它有正事要做,让宋遂远一个人去跑马。
宋遂远试探着将这一小白团捞进怀里,阿言自己跳了下去,相当浮夸的打了一个哈欠。
猫困了。
宋遂远的眸光瞬间变得深深。
最终看在小白猫愿意对他努力演一演的面子上,宋遂远一个人出门了。
人影走远,阿言立马撑起四肢,哒哒先确定宋遂远的确走了,嗖地窜进了书房。
云休会写字,阿言可以叼一张纸去问宋遂远啊!
霞光落山,蜡烛初燃。
用晚膳之前,宋遂远净了手,不知从哪跑回来的小白猫,嘴里咬着一物朝他跑来。
宋遂远等它跑过来、放下、用爪子往前推了推,才屈尊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拿起来,双眼看着小白猫问:“阿言这是何意?”
他根本没看,这不是阿言预想的场景,好气。
小白爪子搭在宋遂远手腕上,拍了拍纸条。
看!
两日不好好理他的小白猫主动前来,宋遂远傲娇地一戳一动,展开:“深情?”
字形无所控,有一种熟悉的烂,大概是庄子里谁家孩童写的。
小白猫闻言蹲坐,歪着圆脑袋,可爱无比。
猫猫在问,什么意思呀?
宋遂远觉着,他可能知道了阿言与云世子的交流方式,小白猫的圆眼睛圆脑袋会说话。
他并不会在阿言主动想跟他交流的时候逗它,于是想了想道:“阿言应当见过镇国公夫夫,云世子的父亲们,两位长辈之间的感情,就是深情。”
这是猫可以理解的说法。
父亲和爹爹?
阿言想,假若父亲和爹爹行了鱼水之欢,爹爹不见了,那父亲会如何做呢?
会抓回来将爹爹做死在床上。
假若父亲听闻爹爹可能出意外的消息,又会如何呢?
会悲痛欲绝。
原来这就是深情呀。
小白猫圆眼睛瞪了瞪宋遂远,他以为那晚是邓知玉,邓知玉死了还有心情跑马,他没有深情!
那没关系了,猫不会负深情。
就让宋遂远这么以为吧。“邓知玉”负了他的浅情,跟云休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遂远发觉自己解释完,阿言又恢复了以往模样。
哪怕洞悉未来,真正在这人间重走一遭,他依旧有太多意外与不明白。
比如,他始终不明白,小白猫这两日为何躲着他,又为何突然好了。
竹窗透光,鸟雀和鸣,又是野园的一日清晨。
宋遂远睁开眼,不期然被一片纯白色占据了视线,仔细看,白色小毛毯规律起伏。
这两日阿言白日不在他身边,晚上却会回来上床入睡。而它的霸道性子在睡眠时显现得淋漓尽致,分明是一小团,却要霸占最中央最宽敞的位置。
宋遂远不惯它,该如何仍如何,于是每日清晨都能从腰间摸出来一只柔软的小猫。
今日的阿言,滚到了他的脸颊旁。
宋遂远眨了下眼睛,阿言翻了一边,从背对转回正面,一只小前爪正好踩在了他的鼻梁上,触感是带着凉意的柔软。
他抬手抓住小猫爪子,捏了捏。
睡着的阿言乖乖任他摆弄。
宋遂远回忆起这两天,阿言不愿意让他喂食,他与它说话它便装傻,甚至昨天他打算抱猫出门跑马时,猫直接揣手卧下装睡。
小家伙的逃避有目共睹。
他想了想,似乎从那日问它关于小纨绔的事情后,它便不对劲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言会是小纨绔本人,只能放弃追问这只机灵小白猫,深表遗憾。
不过,小没良心的,问题不想回答便罢了,为何还躲着自己了?
宋遂远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揉了揉它的肚皮,也不知是猫的睡姿,还是它这两天确实吃多了,触感不似以往单薄。
他玩了一会猫,阿言丝毫没有动静,当他坏心眼的想把猫折腾起来时,耳边似乎听到一声清脆带哭腔的“呜困~”
宋遂远手指顿了一下,然而他再凝神细听时,手心被他打扰的阿言怒气冲冲:“嗷嗷嗷!”
很脏。
分明是猫叫。
第11章
宋遂远以为晨起尚未清醒听岔了,并未将那个字放在心上。他收回手,骂骂咧咧的小白猫重新趴下,将自己的小肚子藏起来又睡着了。
宋遂远含笑摸了摸圆滚滚的小家伙,给他盖了一层小被子,独自起床洗漱。
用过早膳时辰尚早,宋遂远例行回书房磨炼画技。不过今日他铺开纸张时,从桌上捡到一根猫毛。
宋遂远捻起来,仔细看了看白色猫毛,从其上移开视线,一寸寸打量着桌上。他放笔有自己的习惯,并不需要除了随墨以外的人整理,故此可以清晰回忆出如何摆放。
然而除了这根猫毛,桌上摆放与昨日无二。
他挑挑眉,阿言这是跑来书桌上睡了一觉?
他不知,昨日阿言快要抓到毛笔时,忽地想起宋遂远这人聪明得很,万一被他看出笔墨纸砚被动过,猫就完蛋了。于是迂回在其他院子里找了找,用了人家抄药方的纸笔。
幸好小白猫机灵了一回,宋遂远这时并未察觉不对。
辰时三刻。
周明晏与杨炽一同骑马前来。
对于周明晏前来,宋遂远有些意外,上前问道:“殿下今日如何有功夫?”
不过,疑惑出口后他忽地想起来为何。
果然,周明晏道:“纪王入葬,休朝两日。”
杨炽跟在太子身后,闻言忍不住再次苦口婆心道:“太子殿下身为长兄,偏偏在今日出城打猎,回头御史台参您的本子能堆满紫宸殿。”
“父皇本就要寻机会罚孤,问题不大。”说罢,周明晏摆摆手示意杨炽不许再提这件事,让随从将他带来的东西送给宋遂远。
宋遂远接过,侧身请二人入内。
周明晏指着他手里的东西道:“银止,父皇赐孤两斤,送你一斤。”
“多谢殿下。”听见这个名称,宋遂远垂眸,视线落于手中木盒之上。
这几日,他并未关注宫中动静,眼下看来,恐怕也不太平。
银止茶之事,杨炽有所耳闻,但他没有参与其中,自然没有分得的茶叶,此刻拾掇着宋遂远泡来尝一尝。
茶叶被交给了下人,三人堂前落座。
在宋遂远家里,杨炽也不藏着掖着,谈起上次大庭广众未能说出口的话题:“你在留香阁那事,现今闲谈城中都快传遍了,你为何不让人收敛些?我可听说宋夫人近些时日在为你看亲。”
但凡宋遂远上点心,都不会传得如此之广。
宋遂远斜睨他一眼:“我何时收敛过?多此一举。”
重生以来,诸多闲谈,从未理会。
杨炽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为了霜儿。”
他之所以如此关心此事,还不是因为底下有个亲妹妹杨霜,对宋遂远情有独钟,闺中梦想便是嫁进宋家。
今日若非有太子同行,小姑娘就缠着跟来了。
若是他二人能成婚,杨炽自然欢喜,他相当看好宋遂远,可惜明显宋遂远……并无此意。不过若是宋遂远亲口说出喜欢别人,他可以带回去劝一劝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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